—沈容,这孩子聪慧,但更可贵的是她刻苦用心,无论学什么,定会用心学好,他们几人都是瞧见的,无论是习字还是练武,她拿出的劲头竟比成年的男子还要坚决。
这样的女子,注定了非寻常人。
梁宗卿与白真大师都说,已经不能再教沈容了。
棋艺,两人教了。
书法丹青,也都教了。
沈容差的是阅历。
“明爷爷,你在吗?”
沈容不见应声,又唤了一遍。
悟明大师道:“去罢!去罢……”
“明爷爷,年节快乐!愿明爷爷吉祥如意!五娘回家了,改日得空再来瞧明爷爷。明爷爷,你莫总是打坐,坐得久了对腰不好。明爷爷,保重!”
悟明大师听着这喋喋之音,温暖而熟悉,就似他记忆里幼年时的合家欢乐之境,那已是记忆里久远的生活了。
沈容道:“明爷爷,我去给白爷爷道别!”
沈容转往白真的禅房前,她不知道白真已经离京了,离开前只与悟明大遇说了一句:“五娘有劫!”
*
腊月二十七,京城,雪。
雪是从辰时开始下的,飘飘扬扬,轰轰烈烈地扑向大地,而大地静寂无声,有情雪,无情地。雪初时很小,下了不到一炷香就突地转大,密密蒙蒙,织成了雪幕,这偌大的雪幕将天地万物笼在其间,就像一张大网,任谁也逃脱不掉。
京城街道两侧,店铺林立,酒旗招展,许是下雪之故,酒肆、茶肆的生意却是出奇的好,有说书人那抑扬顿挫的声音飘出,更有歌女柔缓动人的曲音回荡,繁华中却不失安宁,整个京城就像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沈府,一如两年半前。
她曾以为,离开只是暂时,不曾想这一离开,沈家就再没有接她回来的打算,有了第一个年节的不接,便有了第二次。
她不在的日子,沈府上下早已忘却了“五姑娘”的存在。对于众人来说,沈宛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连世人都忘却沈俊臣还有一个嫡次女沈五娘。
忘掉,其实很容易。
隐身,其实也容易。
她没有声名:才气也好,容貌也罢,都像是一片空白,白得像一页纸,人们提到沈家女儿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元娘沈宛,其次就是近两年初绽锋芒的沈家薇。
沈宜在两年前的初春,也不知是何人使坏,许是因换了新社长之故,竟临时来了个“即兴诗词”的入社大选,沈宜备了几首诗词,皆是沈俊臣给做的,到最后硬是一首也没用上,被惨烈地淘汰,未能成功进入诗社,好在那届被淘汰出来的人不止她一人,还有五个贵女,倒也不算丢人。
沈宜退一步而求其次,入了石榴诗社,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倒也生活得快乐自在。因着她是嫡女,最不屑与沈家薇、沈寒等人玩乐,动不动就鼻子轻哼“一身铜臭”。
时间,最易催人老;时间,也最是疗伤的药;时间还可以改变人。
明明一切未变,可沈容却觉得一切都在变。
人在变,景未改。
伍婆子唤了门上的精干小厮,抬了两口大箱子往后院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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