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
常春天生勤劳能干,脏活儿累活儿全不怕,这是大羊屯村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包括外出的打工者所共有的品质。这样的品质继承自祖辈,可以说是代代辛劳耕作于田地中的中国农民留传下来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本来,常春和那些外出打工者可能会继续以耕种土地为生,如同他们的祖辈,然而在社会形态的剧变中,他们,他们的家园,他们的长辈和后辈,仿佛都被时代抛在了后面。他们的村庄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封闭落后的孤岛。当城乡差距以一种失衡的趋势日渐扩大时,他们的生活水平在低层次徘徊,他们固有的很多思想观念,而今显得迂腐c陈旧——客观视之,其中有些方面是遭到了持偏见者歧视性的描述,有些方面确实如此——而他们感受最深切也最实际的变化在于,同那些发达的地区c富裕起来的人们相比,他们发觉留守乡村的土地,坚守耕种的祖业,似乎就等于守穷。似乎令祖辈们安居乐业的田地,今时今世即使以十倍百倍辛勤努力来耕耘,也种不出富足的家境。正像“成功者”给村中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起到的示范作用那样,繁华的城市与生活宽裕的城市人群,在一定程度上从某个角度也对这些农民作出了一种示范:种地的微薄收获同城里的各类营生获得的报酬与机会相比逊色太多了。在人类最根本的物质需要的驱使之下,继承了吃苦耐劳品质的农民们纷纷弃守土地,别离了长辈和后辈,涌向了大山之外的谋生之路。这条路难测,他们既要靠自己,也要碰运气。运气稍好的,虽身不免吃苦受累,获得的收入亦能保个人衣食无忧,并结余一部分贴补家用改善生活;运气差的,纵使如卖苦力一般,却要遭到残酷的压榨,还有可能得不到任何人身保障,甚或拿不到自己的血汗钱。而即便是这样,每年春节过后,他们依然踏着坚定的脚步离开了越来越贫瘠的乡土,若是在异乡遇到了挫折,他们的首选也是换一个地方接着做异客。
“啥,我爸的项目?养家糊口?”常志民一惊。“哦,我这只是咋说呢?啊,悲观地说,最悲观地说,结果也就是养家糊口。”看常志民一脸茫然,常春问:“你是不是不知道老九书记要搞啥项目啊?”常志民现出窘色:“是,我不太清楚,只是听我爹电话里说,他要尽全力办一件振兴咱大羊屯的大事。我没问是啥事,可琢磨着一定又费力又费心,所以回来看看他。”他并未明说,他身为家庭成员,回来是在“又费心又费力”的时刻为自己的爹提供一些鼓励和支持,尽管这主要体现于家庭生活和精神层面。
“哟,那你还没回家呢吧?”“是啊,一进村就碰上了老王头儿这事”“不要紧,回家以后,老九书记会告诉你他准备干啥的。没错,他干的就是要振兴咱们村的大事。我也盼着这事能成呢,成了,我我这样的,就有指望了。”
常志民还不能完全理解常春的“指望”是啥,倒是在听到他说“老九记会告诉你他准备干啥的”之时轻声一哂。
“哎,来了!”常春冲着前方大叫。常志民明白,是老王头儿的家属来了,循着常春的目光,他看到一个中年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常春冲他招手。
“王领导”中年人跑到跟前,常春想不起他现在的官职了。“哎呀,叫我顺阳就行!”中年人握住常春的手,“我大伯他咋样了?”“正跟急诊室做急救呢!大夫让我们先退出来了。”“哎呀,常春,谢谢你,这回真谢谢你啦!”“别,别谢我,我没帮啥忙。”常春的眼神移向常志民,“是老九书记的儿子常志民看见老你老大伯昏倒了,一边施救一边喊人,我才听见的。也是他拦了辆车把大伯送医院来的。”
“啊,你是书记的儿子?你就是志民?”中年男人的眼睛霎时瞪得老大,他就王顺阳。
王顺阳是老王头儿的侄子,老王头儿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儿嫁到外村,儿子二十多岁去外地时乘坐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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