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但泽,谢绾又一次见到了独腿波兰总督波多尔斯基。两人上一次见面时,贝纳多特还是瑞典国王,两年以来,欧洲局势发生了很大变化。两人聊起了别后的际遇,不胜唏嘘。
寒暄之后,谢绾向波多尔斯基打听起亚历山大一世的私密事来。波多尔斯基有点为难,
“我在俄罗斯也属于外围的,被监视的对象,对俄罗斯王室的内幕知之甚少。如果说关于亚历山大隐私的话……”
他努力想了想,又说,
“听说他这十年特别热衷于神秘主义,有一位波罗的海德裔的女神婆,叫芭芭拉·冯·克鲁德纳的跟他走得很近。不过后来好像因为她神吹太厉害,最近有点失宠。
另外嘛……就是亚历山大跟他第四个妹妹凯瑟琳·帕夫诺夫娜关系不一般,有点超过亲情的关系……你懂的。这位女大公的权力在后宫的权力仅次于太后与皇后。
嗯……然后就是近身侍从女官索尼娅·凯捷琳娜·罗斯沃夫,据说这几年亚历山大精神有点不太正常,经常不愿意露面,只有这位侍从女官可以随时见到她。
还有好些个情妇,私生子不计其数……他这几年需求很大。”
谢绾瞪大眼睛看着波多尔斯基,没想到这老头儿看着挺正直,居然打听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儿,这还叫不知道内幕?
谢绾尴尬的听完这些事,又问,
“俄罗斯的财政状况如何?”
波多尔斯基本来还对亚历山大的隐私意犹未尽,被谢绾打断之后愣了一下,只好换话题回答道,
“俄罗斯年财政收入大约五千万卢布,预算中的46%用于军事,20%用于政府经济活动,12%用于行政管理,每年净增七百万卢布左右的赤字,截至目前有差不多两亿六千万卢布的政府债务。为了应对赤字,以前他们主要是从阿姆斯特丹的荷兰银行家那里借款,后来就是发行纸币,1810年时进行过货币改革,纸币兑换成国债,向市场中投放了大约一亿卢布的国债,但1812年货币改革失败,又开始大肆发行纸币,贬值严重。”
两亿六千万卢布约合四亿塔勒,五倍于年财政收入,财政赤字恶劣程度甚于普鲁士,还有大量海外债权人;还债能力弱,国债岌岌可危;国家信用差还滥发纸币,通货膨胀严重。
谢绾琢磨了下俄罗斯现状。不管是亚历山大的个人生活还是国家的财政状况,这个国家就基本浑身是洞,表面强大,内里比谢绾想的更摇摇欲坠——十二月党人还有五年达到战场——想来确实只有扩张和掠夺才能解决它国内的问题,怪不得路德维希给亚历山大不靠谱的许愿,却会得到他的认可。
不过,该如何看待俄罗斯在普鲁士目前局势中的角色呢?谢绾告别波多尔斯基之后,登上前往圣彼得堡的船,脑子里一直徘徊着这个问题,这关系到谢绾在俄罗斯应该朝什么方向努力。
虽然这次来俄罗斯,目的是解决路德维希与俄罗斯之间的密约问题,但俄罗斯与谢绾本人并没有矛盾,德意志统一是路德维希和基民盟的梦想,对谢绾来说却不过是拐了个弯的目标。
仔细想想,强大的俄罗斯对德意志、瑞典、英国、奥地利是威胁,当然对奥斯曼、清国也是威胁;弱小的俄罗斯会释放出英国、德意志、奥斯曼的野心,失去了“欧洲宪兵”的欧洲,或许会陷入新的混乱。
这使一个深层的问题跳出来拷问谢绾:在这个时空里,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
直到谢绾的脚踏上圣彼得堡土地的那一刻,生性患得患失的谢绾也没想明白这个“终极问题”,不过他倒是想明白了该如何对待俄罗斯:能为我所用,强大的毛熊就是最好的毛熊;不能为我所用,那只有死了的毛熊,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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