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田见秀不烧西安之粮的事,至今还有人挖出来嘲讽,说其‘宋襄之仁’。这口大锅,叫齐国公背着,朕也是亏欠极多,只能补偿其子了。”
刘钰这才反应过来,这他娘是要让自己和齐国公一起去背锅?
田见秀的事,说是那么严重,其实还不是李过故意宣扬的?
当时刘宗敏已死、李自成也死了,西路大军和东路大军会和后,田见秀和李过级别一样,张鼐虽然把玉玺交给了李过,但为了拧成一股绳,肯定是抓着这件事把田见秀批判了一番。
就看后来“郑伯克段于鄢”,能灭南明却不灭,逼到南明请外部援兵,来刷大顺正统这件事的手段,大约也能猜到是个啥样的人。
总归当时不把田见秀批臭,还牵扯到一个李自成弟弟李自敬继承顺位的问题,田见秀拿李自敬试探过李过。
九宫山张鼐跑出来了,却没保护好李自成,这个义子也没戏了;袁宗第和李过关系不错是老朋友,刘体纯更是在李过来之前就和田见秀闹翻去反攻陕西去了。
除了让田见秀背锅,也实在不好找别人。
之后齐国公一族也算是认命了,不哭不闹,知耻后勇,也倒成了大顺出了名的背锅侠家族。
皇帝用的放心,自己家人也认命,一笑置之——总不好说幸好田见秀仁了一把,刘宗敏、李自成都死于追击,要不然哪轮的到……所以这锅齐国公家背起来,也算是宣扬李过继承了李自成的遗志,体现出怨念田见秀的仁义折了太祖皇帝和大将刘宗敏的感情。
这事算是个默契,看破不说破。
但有背锅公老田家背就行了呗,干嘛还得拽上我?
看着刘钰错愕的眼神,李淦神情逐渐严肃,缓缓说道:“朕大约猜到你的‘道’是什么。如果你还想往下走,那就只能做个孤臣了。你可愿意?”
刘钰皱眉苦思片刻,低头道:“陛下,这不是臣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陛下愿不愿意的问题。这个锅就算臣背了,陛下准备走多远?”
“这条路从没人走过。朕不能知道前面是否是万丈悬崖,也不能知道前面水有多深。你去探路,好走便走,不好走、甚至走不通……那也没办法。留待后人去解决吧。”
说罢这沉重的话题,李淦开了个玩笑。
“昔年王翦灭楚,购田产而自污。朕让你省了自污的麻烦,岂不美哉?”
这话看似玩笑,实则真话。
这是在逼刘钰当孤臣,江南重地,将来真要让刘钰去折腾,担忧的应该是刘钰的本事——能打仗、会打仗,懂西学,又能结交外国,如果再和江南士大夫们走的太近,那反而到时候让皇帝不好做。
不如现在就先给刘钰安个大污点,让他和江南士大夫走不到一起去,甚至以结交刘钰为耻,也随时盯着刘钰随时去监督举报。
这样皇帝放心,反倒更容易支持他走的更远。
刘钰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也没想那么远,就觉得皇帝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按现在大顺的历史包袱和历史惯性,加上马上要禁教,自己这条路肯定是一条孤独的路。
反正都孤独了,不差这口锅了,背着去吧。
想想皇帝说的,确实之前没人走过这条路,没有经验可学。能不能走通,刘钰有前世的经验,知道不走就要完,现在已经快落后追不上了。
可皇帝不知道啊,凭什么冒那么大的风险赌上全部?听刘钰之言、观刘钰之行,能做到这份上,似乎也算是极大的信任了。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当初在馒头面前立的那个“无奈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flag,算是变现了。
“臣愿意为这天下,蹚出一条道。”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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