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一句“下气痿弱”。李淦这出于礼貌问的这一嘴,就问出事了。
凡事熟读经史子集的,只要有搞蚊子狱的想法,那都是高手。
使臣回到朝鲜,立刻有人对朝鲜王告发:遍观二十三史,下而论上以‘痿’字者,唯有《晋书》之权臣桓温废司马奕的时候,用过这个字。此人说王上“痿”,这是想学桓温,行废立篡权之心,昭然若揭!
又是一番党争加蚊子狱,一堆人头落地后,朝鲜王的身体一直不大好,王世弟“兄友弟恭”,就给哥哥喂了一碗人参汤。
刚喂完,噶,哥哥当时就死了。
这就比烛影斧声更为黄泥巴掉裤裆了,烛影斧声还能解释解释。喝完人参汤就死了,这怎么解释?
王世弟继位,就说我真没在人参汤里下毒,你们爱信不信。
有继承权的旁支、当初搞蚊子狱的朝党,当然不信,今年春上就跑到北京城“哭秦庭”,请宗主国主持公道;顺便在朝鲜掀起了一场叛乱,诛谋逆,起义兵,白盔白甲三军缟素。
就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册封仪式一直也没进行。
礼政府这边至今还没派人去朝鲜,而是叫朝鲜务必说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王世弟谋逆下毒弑君啊?还是真就是赶巧儿就死了?
左平章军国事之前就因朝鲜乱局提议,对罗刹之战征调朝鲜火枪手,其王为了讨好上国,必然出力甚大。
现在叛乱一起,这步棋就算是提早一步。
宗主国不好直接出兵干涉朝鲜内政,但有对罗刹之战征调的朝鲜火枪手,这就是一支可以左右朝鲜局势的力量:人参汤是否有毒,不取决于事实,取决于朝鲜谁上台能对大顺更为恭顺更加让步。
明末大乱后,朝鲜和大顺的关系也很微妙。
一则,万历抗倭援朝,对朝鲜李朝有再造之功。出于这方面的恩情,朝鲜一直暗地里尊明为正统,也收容了不少南明流亡者。
这事儿大顺出于礼仪,也不好说什么,总不好说忘恩负义才是对的、不忘旧恩是错的吧。
二则,明末大乱后,大顺反击辽东前,朝鲜火枪手和大顺军打过仗;反击辽东后,后金主力覆灭,朝鲜又趁机跳反出兵辽东,抢走了不少人口粮食马匹,想要趁乱把边境向北挪一挪,又和大顺发生了一些冲突。
大顺又被前朝的教训吓到了,疯狂移民辽东,朝鲜也经常越境采人参,和边境地区的汉民采参者时有矛盾;杜锋那样的边军府兵,又时常抢劫朝鲜的走私商队;辽东官员又为了政绩,经常诱惑朝鲜贫民逃亡过来增加人口做政绩。
是以两边闹得很不愉快。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实际上各怀心思。
这一次征调的朝鲜火枪手在刘钰来到西线后,就跟随松花江水师沿着翰朵里卫城而上,如今正在围攻索伦汗国旧都。
朝鲜叛乱一起,两边都在疯狂朝大顺抛媚眼。
朝鲜王怕大顺认定人参汤有毒;叛乱者希望借大顺之力搞一场白盔白甲报先王之仇的政变,就算政变成功,也得得到大顺的承认才行。
如此一来,左平章军国事在叛乱之前就做出的征调朝鲜火枪手的决策,就让大顺在朝鲜问题上有了极大的主动权。
奴儿干都司的问题,也和朝鲜息息相关。朝鲜就像一把刀,切断了大顺腹地和奴儿干都司的联系。
松辽分水岭的存在,陆路难通;朝鲜的存在,又使得水路难通。如果没有朝鲜,中原王朝还是很容易控制黑龙江、吉林乃至外东北的。
此时见刘钰提及东线开埠提到了朝鲜,李淦若有所思,问道:“奴儿干都司与朝鲜何干?”
“臣以为,请陛下开山东一港,与朝鲜通贸易;开绥芬河入海口之海参崴,为一港,亦可对朝鲜贸易。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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