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县城门处,
两匹通体黑色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黑红相间的马车徐徐驶入,厚重车厢上绘着繁复的鎏金花纹已经沾满了泥点,马车风尘仆仆而来没有太大的排场,可仅仅是这辆马车的制式就已经代表了太多的东西,不似寻常富贵人家可以拥有的。
当驾车的马夫随手扬起手中的令牌时,连带着城楼上的兵卒下意识的挺脊背,只是怔怔的望着底下的马车,不知道这边境小城怎么会出现身份如此尊贵的人物。
车夫看清城头上斑驳的大字后拉紧缰绳,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城门外。
“老爷,到了秣陵了!”
唤作任之的随从轻轻敲了敲木门。
“人老了。”
“这一趟下来身子骨快颠簸散架了。”
片刻后车厢木板缓缓被推开,身穿常服的老者伸展了下筋骨后轻笑一声后走下马车,靴底踏在坚实的路边整个人都舒畅许多,这一趟从上京快马加鞭而来,前半段赶着骑马,后半段身子骨实在是做梦也能笑醒的事,将心比心如今将陈闻之安安稳稳的送入陈家祖坟已经成了魏明辅心病,或者说是执念。
一千三百里下来,
自己也是心力交瘁到了极致,
一想着埋完了陈公,
便能踏踏实实的长眠便继续咬牙拉着板车。
“吱呀吱呀……”
板车没有晃动了,
可木轮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魏明辅望着高门大户外一字排开的流水宴席,又看向自己身后拉着的棺材,如今上面盖着一块掌柜的送的白布。
长街上大红一片,
这一抹白色如同拉棺的人一般,
与此间格格不入。
“吱呀吱呀……”
魏明辅只是默默地将板车往街的另一边拉了拉,所谓红白喜事,通常来讲是红事让着白事,可眼下却也没必要搅了别人的兴致。
低头默默拉着马车,
临了,顿了顿看着里边热闹的场景,苦涩的笑了笑,不过寻常高门大户娶亲便是如此模样,可陈公身死确是如此清冷。
“驾,吁吁……”
“快躲开!”
一鲜衣怒马的官宦子弟正驾着马匹从街后而来。
长街转角过来不过几丈的距离,
那官宦子弟刚刚转角望着横在长街上的板车心神大乱,慌忙拉紧,这倒不是怕撞了那人,而是撞了上去自己也不好受。
“砰……”
可还是撞上了,
小城并不宽阔的长街,
一辆板车横在中间挡住三分之一的街面,
撞上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他娘的,你没长眼睛啊!”
那官宦子弟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道,马匹摔倒在地好在街面没有锐利之物,自己和马匹都没有受伤,只是手掌和膝盖擦破了一些皮。
“吃个喜酒也能遇见这档子事儿!”
“啐!”
“他奶奶的,晦气!”
那身穿锦衣的官宦子弟望着白布下的轮廓,也猜出了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吐出两口浓痰到那摔倒在地看不清模样的野人身上。
宦官子弟平日在小城中嚣张跋扈惯了,也没觉得有甚不妥,只要不是平白无故害人性命,仗着做县太爷的老爹,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便是如同螃蟹一般横着走。
那官宦子弟安抚好受惊的马匹后便打算离开。
魏明辅只是低头不语,
浓痰没有落到脸上而是顺着那一绺绺枯黄的头发往下拉伸着,牵出一条长长的丝线,最前方吊着一坨极其恶心的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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