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英,这个男娃子想租咱家一间房子呢。”老太太笑着对孙女道。
凤英圆溜溜的眼睛瞪向昙生,面上露出鄙夷。
“奶奶,怎么能让个叫花子租咱家屋子,他能租的起么!”
少女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卷发,用发卡束住;上身穿一件蓝色湖绸交领褂子,下身是黑色百褶裙,白色的长筒袜,脚上是一双敞口小皮鞋。
在现今,这就是标准的富家小姐装扮。
她面貌还算清秀,但那薄唇却透出一股刻薄之意。
昙生从前世到如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个年轻姑娘这样鄙薄,不由微觉难堪,但还是恳切的对老太太说:“大娘,我只租一个小房间,保证不会欠您的房租。”
老太太倒是很喜欢这个俊秀有礼的小男娃,欣然答应下来,“咱家正房是不租的,但后角门那里有个杂物间,收拾一下也能住人,要不,就租给你吧,一个月三块大洋,不包伙食。”
三块大洋在凤县租房子不算便宜,但租到刘家这样的房子也不贵。
昙生听了心里一喜,急忙朝老太太鞠了一躬,又将手里的三十多块铜板捧给她,“多谢大娘,这些铜板就当作定金吧,过两日,我,我就把房租给您。”
他必须有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至于那三块大洋,他一定会想办法挣来。
姑娘有些不满,抱着奶奶的胳膊道:“奶奶,咱家又不缺那点钱,干嘛让一个叫花子进门,万一他手脚不干净……”
老太太拍拍孙女的手道:“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他不是给了咱们定钱了么,瞧着也是个老实人,不会做那下三滥的事。”
昙生漠然看了这位姑娘一眼,心里虽恼火,但也不好当面反驳她。
自己必须先安顿下来。这位老太太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租她家房子肯定比别处安全的多。
“娃子,你叫什么?”老太太带着昙生进了院子向后园走去,边走边询问他。
“我叫王昙生,清水镇人。”
老太太:“清水镇啊,那儿离俪山近,怪不得你们家遭了土匪呢。”
骊山深处通秦岭,那里常有土匪出没,几乎所有凤县的人都知道这事。
老太太将他带到一个偏院,离后门不远的一个小院落,里面堆了一大堆柴禾,还有一个马棚。
她指着一排青砖青瓦雕花门窗的房子道:“东边那两间原先是俺家的大厨房,现在家里人口少了,就停用了;西边两间偏房,一间是张嫂住的,旁边那个是杂物间,就租给你吧。”
昙生走过去推开门。
屋子不大,好在门窗完好,面积大约有十几个平方的样子。
里头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有破桌子长条凳,靠窗墙边还放着一张不大的木床,床上堆了几只大匾子和篮子。
屋子中间一盘直径不到一米的石磨尤为惹眼。
昙生眼睛在石磨上停留一会儿,转身对老太太说:“这里很好。”
老太太笑了,“我让张嫂来帮你一起收拾收拾,这石磨你要是搬得动,就把它挪到大厨房里去。”
昙生连忙道:“石磨也不碍事,我把它朝墙角挪挪就行。”
看样子,这间屋子原先是这户人家的小磨房。
如今这年代,人口多的大户都是自家磨米磨面吃,当然,像刘老太太家,这些重活都由帮佣们去做。
不过,看这个石磨上面落满灰尘,似乎很久没被使用过了,好在它的木架拐手都齐全,应该还能用。
“凤英啊,你去将张嫂叫来。”刘老太太对孙女道。
一直陪在老太太身边的姑娘似乎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朝外面叫一声,“张嫂!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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