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亭。眼前这条河流,便是韩水。”
河水静静的流淌,泛起微弱的粼光。
映着残阳,树影,几处泛红,几处泛绿,几处则是单纯的亮白,一道道色彩斑驳,显然是承载了许多古老的传说。
一位老人手扶着竹杖,影子被落日的余晖抹作一笔长直的垂露,一直延伸到暗去的半穹。
“这是爷爷今生所见唯一一条向西的河流,也许连它也想念故土吧。
爷爷就出生在江的南面,但哪里并不是我们的故乡。”
老人的眸子已经褪去了大部分黑色,灰白的瞳仁里闪烁着落日引燃的火花,目光聚焦在那地平线外更远的远方,
“我们的故乡,在另一条更加宽广壮阔的河流南方。
昔日周人伐越,我们的族人不断南移,我族先祖出海乞活,侥幸发现了这处室外海角。
当时这条江的北面,是殷人遗族箕子的封国。
箕子昔年的关内封地箕国,在韩国的北方,所以他用韩水命名了这条江,用韩地命名江南诸部。
当时我族的族长,是一名伟大的法师——赫居世·盘瓠·居西干。
传说他以神法种了一架葫芦,结出七个葫芦果,诞下瓠氏七先祖。
七祖横扫江南,韩地诸部无不奉为盟长。
可是后来有两个后起的部族夺走了盟长的位置,将我们压缩到了海边一隅,盘瓠国从此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弱小部落。
再到后来汉军打到江边,将此江易名汉水,江北划四郡而治,称江南为真番之地,象征性的设立哨所,交易村落。
我们的族人,就是在那是开始行商……”
“咳,咳……”那老人仿佛说话说得久了,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旁边地小女孩很是着急。
她想去帮爷爷顺顺气,可是试着跳了两下,却仍够不到爷爷的背部,只能乖巧地拉了拉爷爷的衣脚,
“爷爷,爷爷,您今天讲得太多了,歇一歇吧。采亭不想听故事了。”
爷爷伸出干枯的右手,抚摸着女孩的头,虽然动作轻柔,但是翻开的老茧和死皮依然偶尔会划到女孩稀疏毛发下细嫩的头皮。
女孩并没有反抗,仍然顺从的将身子向爷爷靠紧了些。
老人脸上露出溺爱的笑容,“不打紧,这是爷爷最后一次来看韩水,也许,也许也是最后一次这么认真地给你讲故事了。
多讲些,不打紧。”
女孩认真的望向爷爷,忽然问道,
“爷爷,你说了那么多。什么韩水南,大江南,到底哪儿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呢?”
此时的小女孩,还没有办法完全理解故乡的概念。
但她却知道,家,是什么。
她有爸爸,妈妈,和最宠她的爷爷。
他们一直住在平城,可爷爷却总说,那里不是家……
爷爷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仿佛是被这个问题钩到了痛处,呆了许久,终是长叹了一口气,嗓音也变得沙哑了许多,“是呀,究竟哪里,才是家呢……”
夕阳终于落下了江面,
满江的粼光忽然间失去了神彩,
无边的黑暗聚拢来,
似乎江风里的寒意也浓了几分。
小女孩有些害怕,
试探着劝说爷爷,“爷爷,我有些冷,我们回去吧。”
“爷爷?”
“爷爷!”
“爸爸~~!妈妈~~!你们快看看爷爷~他,他这是怎么啦!”
女孩的声音近乎嘶吼,搅碎了夜阑。
她哭喊着飞奔向山脚下父亲搭起的帐篷。
在她的身后,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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