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号面色灰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吉洛,他似乎沉浸在某种激烈的精神斗争中,眼神时而癫狂,时而颓丧,像是既想扑上去逼安吉洛就范,又心灰意冷得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趁十一号原地发癫的当口,安吉洛疾步退回值班室,关门上锁,又急忙拖来书桌和单人床抵住门板。
走廊寂静无声。
……
那一夜十一号离开了病院。
事后,安吉洛才知道那些材料结实的束缚带全被蛮力挣断了。
确实有一些狂犬病患者在发病时会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力量,可那绝不至于超出人类的界限……这件怪事被添油加醋,传出医院,为《半月奇谈》小报增加了一则耸人听闻的报道。
又过了两个月,此事再无人提及,唯独安吉洛会偶尔为自己下场可怜的初吻哀悼。
而且……
安吉洛得承认,十一号离开后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悄悄在医院附近找过十一号几次,贫民窟、救济院,他都看过,没有十一号的踪影。他明白这是因为十一号带给他的耻辱感与愤怒在时间的冲刷下褪了色,导致他又开始同情心泛滥,若是十一号真的回来了,而且再对他做那档无礼之事,他铁定还要狠狠地揍他,揍到他求饶认错……可是十一号离开时天气正转凉,他没有披走一件衣服,只缠着一身绷带,带着一身伤。
“呼――”安吉洛轻轻吁出一口气。
记忆中十一号微微扭曲的左脸已出现了少许模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已经彻底结束了,它走得就像它来时一样突兀。
皇家医学院仍然在调查源头,避免其卷土重来,可安吉洛觉得他们调查得相当敷衍……
他只能默默祈祷。
初雪来临。
墓园染上了银白色。
……
又是一个月后――
山中冷林。
马蹄与车轮艰难地碾过新雪,“咯吱”作响。
马车厢中,安吉洛坐姿别扭,他渴望能把身体蜷成一团,又不肯失礼。
他太冷了,那张顶好看的脸蛋冻得青白,柑橘瓣般肉/感柔软的唇紧紧抿着,牙关战抖。
他身处一座海岛中。
这座海岛是阿昂佐?亚利基利伯爵那广阔得令人咋舌的封地中顶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岛屿距离海岸线仅有四分之一里格,底部与陆地相连,沃夫曼峰拔地而起耸立在岛屿正中央,峰体尖刀般凌厉,直刺向穹顶由海雾凝结而成的晦暗阴云。
亚利基利家族世代传承的古堡就修筑于沃夫曼峰顶,古堡三面皆为悬崖,壁立千仞,绝无通行可能,唯有一条崎岖扭结的盘山路连通着城堡与海岸,渡船每半个月向岛内运送一趟物资。
前段时间,城堡的新主人阿昂佐伯爵在狩猎时因不慎落马受伤骨折,骨折部位在腰椎处,他因此丧失了行走能力,需要一位医疗经验丰富的私人医生上门帮助他复健并支使那些护工。
这份工作薪水高昂,若是能做满一年,能抵得上寻常医师二十年的收入。伯爵不肯聘用来路可疑的游医,坚持要在正规病院的医师中进行选择,为此他向病院负责人支付了一笔可观的酬金。安吉洛受到推荐,参加遴选,并在回答了管家几个简单得堪称愚蠢的问题后意外中选。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被天降馅饼砸中后,安吉洛当天便按管家迭戈先生的要求匆匆收拾出一小箱行李,浑浑噩噩地被迭戈先生塞进了一艘渡船,若是治安官逮捕罪犯时能有迭戈先生一半的效率,那泰蒙王国大约就不会再发生犯罪了。
……
“阿――嚏!”安吉洛不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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