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来,李纲还真是不改本色。恍惚之间,赵桓又想起了靖康元年,想起了内忧外患,满朝皆敌,四处漏风的时候那时候一心主战的李纲,却是一面屏风,替他遮风挡雨,稳住了朝廷大局,不至于被议和之声左右。
想起这些,赵桓的怒气依旧消失了七成。
“给朕准备一把椅子。”
赵桓随意坐在了李纲对面,君臣四目相对,过了好半晌,赵桓突然道:“李相公,家里可好?”
李纲顿了顿,沉声道:“老臣家中本来还挺好的,可刚刚听说,兄弟被人带走,手足分离,老臣心如刀割!”
李纲硬邦邦的回答,又顶了赵桓一下。君臣重逢的喜悦瞬间淡了两分。
“李卿,朕知道
你心里有气,可朕相信,你李伯纪不是心中没有大局的人,朕迁居豪门大户,就那么十恶不赦吗?且不说别人,朕不也迁到了燕京,为国戍边,又岂止一家一户!”赵桓愤怒之中,竟然还有一丝失望,毕竟在赵桓看来,或许别人不理解他,但是李纲应该是个可靠的人,为什么他也不理解?
当初同舟共济的君臣两个,如今分道扬镳,互相背叛,带来的挫败感超级加倍。
赵桓如此,而李纲心里或许更要强烈一些“官家可知小民之苦?”
赵桓一愣,直直看着李纲。
“官家,南北气候迥异,水土不服,迁居百姓,生死难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路上,数年前,金人南下,苍生涂炭,如今还要让百姓再遭一次荼毒吗?”
“李太师!”吕颐浩突然出言呵斥,“你这是把迁居富户等同于金人南下吗?”
刘韐也跟着气愤道:“朝廷国策,是为了移民实边,是为了平衡南北,是为了恢复北方元气可不是李太师说得涂炭生灵!”
李纲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竟然也挺直腰杆,声音提高:“不管贫富,皆是朝廷子民,提编钱,富户出了何止千万?他们也是有功之臣,朝廷如此待人,只怕寒了人心!”
“你!”吕颐浩大怒,想要驳斥,毕竟提编是吕颐浩主要负责的,他太清楚了,虽然朝廷是针对富户征收,但是对不起,至少七成以上,甚至更多,都被富户转移出去了。如果没有严刑峻法压着,只怕老百姓的处境要更加艰难。
“李相公。”赵桓突然开口了,官家的神色凛然,语气深沉。
“你方才讲不论贫富,都是大宋子民这话说得乡愿在朕这里是不认可的。”
李纲陡然一惊,毕竟赵桓的话已经撼动了儒家论理的根基了“官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
赵桓断然摆手,“普天之下的土地,只要不交税,不服役,朕便掌控不到,只是巨室私产都是朕的子民不假,可若是混为一谈,朝廷的政策就没有办法制定执行了。”
赵桓突然站起,负手而立。
“李卿,还有吕相公和刘相公,朕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了。天下的根基,在于九成以上的小民在于这个最大的一团,他们想要什么?要田种,要吃饱肚子,最好还能让后代进学堂,有上升空间,可以改换门庭。朝廷顾住了这一团,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往后朝廷施政的核心要义。”
“豪门巨室,在当下,属于朝廷需要重拳打击的对象尤其是福建!”
赵桓猛地扭头,怒视着李纲,“李相公,这些年福建出了不少名臣,有些豪门大族,也让人仰望钦佩可福建溺婴之风最为严重!你说迁居富户,致使手足分离,是手段残忍,那朕问你,那些亲手溺死自己的孩子的家庭,又算什么?是人间惨剧,还是他们根本不算人?”
李纲一时语塞,被抢白的老脸涨红。
“民生艰难,朝廷该救济,有些人毫无人性,自有国法惩罚官家以手足分离之法,解决溺婴之风,这是挖肉补疮,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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