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两袋麦子脱手。
刚进集市,就见有个商人模样的人,笑盈盈地问道:“都是些啥货?”
未等牛壮开口,那人的手就已经伸进了驴车,便只好停下,任那人翻腾。
那人挨个打开袋子看了看,又拿起山货闻了闻,便朗声道:“这货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吧。”
见牛壮吭吭哧哧的,半天也说不出个囫囵话,那人淡淡笑道:“你是吃不准价吧?要不,你先去问个价,我等着。”
牛壮见那人实在,像个真要货的主,其实,这些东西,在进城前,牛壮就问过价,于是,也爽快道:“您说个价钱,我听听。”
那人便一副十分在行的样子,将车上所有能买的东西,都一一按等级开了价,并且,说地是头头是道,丝毫不含欺诈,牛壮便一口答应,顺利成交。
等点过钱,牛壮在心里暗暗一盘算,光那些准备送人的东西,就卖了不少钱,除了住店吃饭,还好好能置办些东西。
于是,便先找家车马店住下,把驴车安顿好,就乐滋滋的四处闲逛。
照娘的意思,先给翠花扯了块时兴的碎花布,和红色的方头巾,算了算,除了麦子钱,还剩不少,就给娘卖了个篦子,家里那个齿都掉了不少,又给翠花买了盒香粉,牛壮爱闻那味道。
翌日的太阳,还红红挂在树梢,牛壮就怀揣两块烧饼,悠哉悠哉的出了城。
牛壮一路上哼着有腔没调的曲子,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这倒不单是因为分文未动麦子钱,还置办了不少的东西,而主要是,没遭那份热脸蹭人家冷沟子的罪。
然而,村落的影子刚刚出现,牛壮却意外见到了令他惊悚无措的场面。
才拐过村头的缓坡,就见整个村子白花花一片,几乎家家挂白幡,人人穿孝衣,除了随风飘来隐隐的哭声外,连声驴叫都没有。
牛壮慌忙朝驴沟子上猛拍了一巴掌,那驴便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才穿过树林,只见自己家院门口也是挂着白,这一惊,让牛壮的心都差点蹦出嘴来,慌忙跳下驴车,跨过菜地,就冲进了院门。
院里的凉棚下,停着两具尸首,头前的供桌上,只摆着一碗小米饭,和几个半生不熟的果子,翠花跪坐在那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挂着泪花,目光呆滞,就连牛壮进门,都没抬一下头。
牛壮二话不说,冲到跟前,掀起盖单一看,便软软跌坐在地上,也像是瞬间没了魂似的,嘴唇颤栗,却发不出声来。
原来,村里的人,高估了吐蕃狗的人性,这股不知是从那个野蛮部落冲过来的野兽,是逢人就砍,见牲畜就抢,根本不管你岁数大小。
于是,村里留下的老人无一幸免,牲畜粮食被抢劫一空,就连只叫鸣的公鸡都没剩下。
牛德旺是当场被砍倒,而王九菊的尸首,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才在树林旁的草丛里找到。
身上一丝不挂,身下血糊一片,张口瞪眼,双手紧握,状如厉鬼。
等李晖带兵住进村子,牛德旺夫妇的坟头,已经长出了嫩草。
玉莹轻抚了下翠花的肩膀,叹口气道:“你也真是不容易。”
见翠花委屈的抹了把眼睛,玉莹边给她沏茶,边自语般道:“牛壮那头可咋办,要是让他知道......”
翠花像是胸有成竹道:“他那点事,自己已经知道了,我把公婆合计的事情也说了,他一个劲的说对不住我,还说,我要想走,他也不拦着。”
“那你打算跟王平走么?”
“世上就剩我俩是亲人,咋能扔下他哩。”说着,翠花又伤心的抽泣了起来。
李晖这些年和吐蕃人打交道,也多少学会了些吐蕃话,见十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目光呆愣的吧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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