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突骑支淡淡一笑,不屑道:“那个老东西死有余辜,他要是当年听了我的话,开通‘伊吾道’,哪有今天的西州!”
敬轩见他执迷不悟,便沉声道:“大唐的神威和实力您是知道的,只怕......”
未等敬轩把话说完,龙突骑支就显出不耐的样子道:“是得有威严实力!在我配合大唐收拾了高昌那会,南来北往的商客,和西来进贡使臣,都给我几分薄面,周边小国也常来纳贡结好。
但今年以来,他们好像翅膀硬了,路过焉耆,连个面都不闪!”
见龙突骑支愤愤不满的样子,敬轩知道,和一个决意想死的人,讨论长生之道,犹如对牛弹琴。
于是,长吁口气道:“我给王上讲段佛门的故事。”
龙突骑支听说与佛有关,顿时来了兴趣,引颈侧耳,认真听讲。
敬轩声音缓缓道:“一日,工匠雕好了佛像,便用驴驼送到寺院。一路上,众人见驴就拜,十分恭敬虔诚。驴因此得意。从此,这驴见人就挡在面前不走,要求人们膜拜。结果,等来的却是一顿乱棍。”
说完起身,龙突骑支尚在懵愣遐想之中,敬轩便昂首阔步,离开了王宫。
高昌是一马平川,大军可以像滚滚江水般席卷吞没,而焉耆却不同,它的大小城堡不仅在群山环抱之中,而且,两条蜿蜒流淌的孔雀河支流,与碧波荡漾的博斯腾湖相连,像个清透的猪肚似的,连接着山嘴凸处,形成天然的护城河。
平时来往商队行人,要经一道马车勉强能过的石峡隘口。否则,便要穿行天山达坂,绕道山北向西而行。
隘口前有条天河,平日是水流潺潺,河沟平缓,车马都能横跨而过,然而,一旦有战事,河里便放满了水,齐胸深的水,别说是马,就连人也得慢行或是游过。
即使勉强爬上彼岸,等待他的,也是如蝗的箭雨。难怪,龙突骑支那么狂傲自信。
虽然与伊州人马合兵一处,共计有两万大军,但久经沙场的郭孝恪,还是对小小的焉耆城一筹莫展。
中军大帐,各路将官静坐默然,因为之前他们嚷嚷的强攻方案,都被主帅郭孝恪一一否决。原因只有一个,伤亡太大。
静默良久,郭孝恪将目光不由转向了李晖。他两之前是见过面的,也深知雪狼儿子的能耐。于是,微微笑道:“以李将军之见,这焉耆城是如何攻法?”
李晖是第一次在军帐议事,而且面对的都是比自己年长,且多数是久经沙场的老蒋。因此,心里未免有些紧张。
见都护问起,便提起精神道:“焉耆城我到过几次,城墙防守倒没啥特别之处,墙体也不算很高,可就是后山无路,山口有河。据我了解,大军从隘口过根本不可能。”
说到这里,就有人不耐烦的嚷嚷道:“绕了半天,不也没辙吗?那这焉耆城还打不打?”
说话的是个一脸胡须的黑脸大汉,李晖知道,他叫胡奎,是郭孝恪的爱将。郭孝恪冲他摆了摆手,额首示意李晖继续说。
于是,李晖接着道:“要想打进焉耆城,而又不会伤亡太大,只有在水上做文章。”
见众人都打起精神听他下文,李晖起身,拿块三棱石头,在地上画画点点了一番,指着图画说:“和我爹踏勘楼兰古道的时候,我去过这一代。博斯腾湖和孔雀河的连接口,有汉朝人屯耕留下的河岔。
要是能把流向焉耆的那股水堵进河岔,就可填平河沟,过人过马。只要过了河,焉耆便无险可守。”
大伙听了,顿时精神大振,摩拳擦掌的就要动手。李晖轻摇了摇头,自语般的嘟囔道:“只是填沟的地点不好选,河两边芦苇丛生,地下多有空洞,若没熟路人引导,费事不说,弄不好还要搭上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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