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懿第一个找的，是洪俊杰。

    他们约在一家音乐餐吧，洪俊杰一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边不停手地把面前的牛扒塞向嘴里。终于，顾献看不过去，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洪先生，擦一擦，对，这儿，油沾上了。顾献说着，洪俊杰不好意思地嘻嘻了两声：;不好意思，我一紧张，就爱吃东西。

    他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叶宝懿和顾献，;你们也吃、吃。别客气，这儿的牛排老好吃了。

    大概是和章茹相处久了，他说话里带有一丝东北腔，夹在软软的上海口音里，显得有点俏皮。他放下叉子，眼神里的光逐渐淡下去，变得有些愁闷：;唉，要是阿茹在就好了。她最爱沾这个椒盐。

    这便正中叶宝懿下怀，她绕过两位长辈，直接找到当事人，还不是为了弄清楚一个事实前提——;被退婚的二人，是如何看待他们的婚姻。

    ;想她，不如喊她出来？夜还早，大伙一块听听歌放松放松，挺好的。仿佛感知到叶宝懿心中打的算盘，顾献率先开口。洪俊杰眼里一亮，继而瑟缩了一下：;不了吧，她爸不会允许她来见我的。

    ;不允许？

    叶宝懿轻轻重复洪俊杰的话，;章老先生对章茹，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吗？

    作为85后，叶宝懿自己都时常不听简念芝的话，整天把自我意识挂在嘴边。章茹是90后的姑娘，竟然对父亲言听计从？洪俊杰撕了一块牛肉，捏在手上咬着，他轻轻摇头：;可这有什么办法，又打不过。可不得算了么。

    叶宝懿皱起眉：;你不想争取？结婚可是你们两人的大事。

    洪俊杰啊了一声，抬头迷茫地望向叶宝懿：;啊，我妈说了，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也没办法啊，他跟我妈都打起来了。我妈还生着气。本来她又不是本地人，七大姑八大姨的，天天龇着牙笑话我妈，我妈都忍了。你说，我还能怎样？这事又不是我闹起来的，唉，都是缘分么不是。

    他声音越说越小，叶宝懿的火却越烧越旺。这洪俊杰看上去牛高马大，嘴里却三句不离妈妈，听得让人皱眉。

    顾献望了一眼叶宝懿，心想，糟，她该不会发火？他怕洪俊杰被叶宝懿骂了后，会对她不利，便不着声息地往叶宝懿身边挪了挪，还想念叨两句降降温，没想到叶宝懿只是笑了笑，叹息道：;确实，婚姻嘛，都是缘分。如果，我说，如果，不需要你去面对阿茹的爸爸，只要说服你妈妈就行……你愿意努力一把，和阿茹结婚吗？

    洪俊杰沉默。

    餐吧里灯光昏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驻场乐队鼓点敲得激烈，拆天毁地一样，叫人生燥。洪俊杰戳着牛肉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就是不作声。顾献默默叹气，这人懦弱怕事到这地步，也是极品。

    叶宝懿倒是不急不躁，看着洪俊杰默默吃完一整盘牛排。等他再次伸出叉子戳了个空，叶宝懿才笑着说：;要不要再点一份？

    洪俊杰的脸瞬间通红，他放下刀叉，低头扣起拇指：;和阿茹结婚，我很想很想的。就、就是姆妈……

    说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炯炯，全身力气都攥在手心：;我可以去和姆妈说，说过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我、我可以。我想和阿茹结婚。

    半小时后，顾献陪叶宝懿送走了洪俊杰，在洪俊杰骑着电瓶车拐了个弯后，叶宝懿突然出脚，;踢了顾献一记。是实实在在的一记，叶宝懿还穿着高跟鞋呢，细尖的鞋跟磕在大腿肉上，顾献立马疼得嗷呜一声，弯下腰来。

    ;老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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