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回宫了四五天,小望霓总算肯去尚书房上课了,也不再整日整晚的赖着她,日日进宫来又回公主府住的濮阳尔雅也恢复了常态,不再像之前那样魂不守舍,情绪跌宕。
这日午后沈汀年午睡醒来,隐约听见外头有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没有想起。
月朱捧了几件改好的袍子进来,因为在孝期沈汀年不肯穿新衣,而以前的衣服现在穿都是松松垮垮的大了,她们几个只好自己动手改,好在都是巧手,忙活了几日把沈汀年的衣服都改好了。
见沈汀年扯开床帘子往外头看,忙过来扶她,又轻声解释:“是胡太妃和王太妃来了,她们坐了有一会儿了。”
沈汀年刚醒来思绪还乱糟糟的,总觉得自己做了梦,很深很远的梦,醒来却没有一丝记忆。
“正好今天佑春也回来了,就让她在外头招待……”
兰溪宫修建的并不大,但是有个小花园,冬天梅树开了红苞,趁着日头好的时候园中坐坐也不错。
沈汀年穿的冬袄领子一圈狐狸毛,通身雪白,唯独抱了个褐色的精巧玲珑手炉,太阳照着她整个人都透白发光,胡玉春和王思秀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她从廊前到庭院,微风吹过,卷起飘落的花瓣,在这一刹那,似乎凝固在了时光里。
望着她们二人比记忆里略微老态的容发,沈汀年立于阶下,回望远处层叠天阙,也有些时光流逝,红颜易老的感慨。
等三人近距离相视时,禁不住都怅然:宫里老一辈的人如今也就她们三了。
年少时她们可曾预想过在这座宫里走到最后的会是彼此?
胡玉春叹息着为入座的沈汀年倒了杯茶,她这一生就做对了一件事,也是这一件事让她一生顺遂。
“太后娘娘睡得可还好?”
沈汀年端起茶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近前的梅花树上,“都到这时候了,你们还守着那些虚礼做什么,一口一个太后娘娘,叫的我好似个老太婆。”
是啊,时至今日,她们人还未年老,但除了颐养天年已经没什么其他了。
“我倒是想叫一声沈姐姐,可从来没有机会。”王思秀脸嫩显小,任谁都看她像个刚成年的少女,去年回家省亲,还被不认识她的家族后辈小子当成未出阁的姑娘调戏过。
“我是有机会也不敢叫。”胡玉春感叹着,想起往事,都开始觉得记忆遥远了,“最近总会做一些梦,梦见年轻的时候,醒来越发觉得那时候整日的担心受怕的累得慌……”
她尚且觉得没有把日子过好,那些庸庸碌碌一辈子的人就更追忆往昔,悔不当初。
说起往事,沈汀年没什么可说的,王思秀从容的接过去话,“你还不知足,至少有个大靠山,你看看现在那些小辈,可没那个好命。”
话题转到新的一茬妃嫔上,胡玉春也是有些庆幸,不由点头承认:“虽说各个都强,但是命运这种东西,是个玄学,求不得遇不到,争破天也没有。”
她说的事情王思秀清楚,当初沈汀年让她们两去负责管教引导中选的秀女们,也是让她们替她去看着,大浪淘沙一样去筛选出品性样貌各方面都好的……在这个过程中,看得多了,自然也会有所偏向,就比如胡玉春,一直非常看好惠妃崔氏,也是力荐她为皇后人选。
而王思秀则比较喜欢低调本分的李嫔,称她有当年沈汀年的三分姿韵。
然而事情没有按她们预想的任何一方发展,皇上忙于政务,甚少临幸后宫诸人,如今又碰上国孝,天子守满二十七日热孝,可以不受拘束,但是他却大半年都没有招过一个人。
“可到底年纪小,做事冲劲大,听说前几日一大早就乌泱泱的全挤到兰溪宫来……”王思秀说着也想起自己年少时没少被人骗耍着去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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