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上了马车,祝茂年撩起帘子再次拱了拱手,马车缓缓前行。
刘良领着一家人深深弯腰相送,直到马车走出去老远才挺直腰。知晓县老爷在此没人能睡着,此时见人走了立刻围了过来,“叔,叔,怎么样?”
“对对,叔,新的县老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问得就多余,看看这阵仗,马车就有六辆,还有好些个骑马的,看着哪里像是来赴任的了,上一个好歹还没把一家老小带着。”
说话的男人三十出头,虽然对这新来的县老爷嗤之以鼻,可他也知道不能说得太大声,免得招祸。
其他人心里多半也是这么想的,纷纷看向刘良,等着他给个话。
都是没出五服的同族,刘良也不讲那些虚的,压着嗓子道:“旁的不说,这么多人没动我家一口吃的,冲着这个我也愿意说他个好。”
众人面面相觑,官老爷看不上这口吃的正常,但他们不带着下人吗?还以为刘叔把老底都翻出来了呢,这要真是没动他家的口粮,不管这新任官老爷能不能干,看着还有点良心。
有人忍不住合什拜了拜,“菩萨保佑,要真来个体恤百姓的好官就好了。”
“想做梦睡觉去。”说话的还是之前那个男人,“指望这个不如指望今年天老爷开恩赏我们个丰年,让我们能吃顿饱饭,叔,我回了。”
刘良没心思和他们掰扯,顺势也回了屋,其他人便也散了。也就是知道有了新的县老爷到任随口一聊,过后谁也没记在心里,自也不会真抱着什么期望。
那得多傻的人才会把希望还寄托在那些当官的身上,只盼着他们能少立些新名目搜刮百姓,给他们一条活路。
回了屋,刘良正想补个觉就听得一声惊呼,那是老婆子的声音,他连忙踩上鞋子往外走,边问,“怎么了?”
“老头子你快来看!”
刘良循声进了灶房,一眼看到了灶上两个半满的白色袋子。这是昨晚那家仆提进来的,一个袋子里是饼,小一点的那个里边是用油纸包着的大块的肉。
“爹,他们是忘了吗?要不要追上去?”长子把眼神从饼上拔出来艰难的问,昨晚县老爷给了他们爷三一人一个,他们分吃了一个,知道有多好吃。
“我们两条腿能追上他们四条腿的吗?要是真忘了他们回来拿比我们送快多了。”相比起长子的老实,次子显然想法更多一些,“爹,咱们都去睡觉了,不知道灶房里有这个是吧。”
屋里几人都看着当家的,眼神希冀。
刘良想着昨晚见过的肉鼻端仿佛闻到了香味,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上次吃肉还是前年年关,去年收成不好,过年那几天就是用油布抹了下锅底当是沾了油荤。
“爹!”次子生怕爹爹犯倔,急声道:“小儿三岁了都还没吃过一口肉,他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
“去睡觉。”刘良心一横,“都去睡觉,如果他们回来拿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落下了。”
“对对,我们不知道,去睡觉,都去睡觉。”次子连推带搡的把灶房里的人赶出去,刘良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把门关上。
两个白色袋子依旧留在原地,被黑乎乎灶台衬得更白,更显眼。
刘家安静下来,只是哪个房间的门也没有关严实,哪个人也没有去睡。
看着,听着,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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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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