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主您瞧那是什么……？！”</p>

    玉龙峰蜿蜒山路之上，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的一青龙堂弟子蓦地仰首望天，瞪大双眼，哆哆嗦嗦地嘶喊道。</p>

    青龙脚步一顿，抬眼定睛细瞧，愕然一瞬立刻蹙眉，将搀扶着的半死不活偏要逞强跟来的李弃往身旁大树后一塞，大喝一声，“他娘的下刀子雨了！全部散开！找遮蔽物躲一下！”</p>

    青龙、白虎两堂弟子方脱囹圄，身上带伤，功力亦尚未恢复，闻言立刻听命四散逃避，其中动作慢的、愣头愣脑的，拼命挥刀格挡无数似大雨洒落的锋锐碎铁，奈何力不从心，遍体鳞伤，被刺瞎眼睛的一人痛苦嚎叫，被李弃左手拽住衣领往后一拖，摔个不轻，却躲开了致命一击，染血的碎刀片扎进土里，泛着铁青色的光。</p>

    山石崩落，林木断裂，群鸟惊散，无形的内力压制似滔天海潮漫卷高山，碾碎满天刀剑如雨飞溅坠落，内力浅薄的弟子躲过碎铁，却被震得胸腔剧痛，口吐鲜血，动作迟缓，青龙咬紧牙关，一人一剑快速穿梭在众人之间，手腕疾抖，接连击落三十四块锋利碎铁，替下属们挡掉致命攻击。</p>

    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被碎剑刺了个对穿，自树梢坠落，扎进地里，抽搐两下断了气，血染羽毛。满身是伤缩坐在树后的李弃怔怔望着这只死麻雀，出了神，耳畔尽是兄弟们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p>

    林中有更多的飞鸟遭了无妄之灾，挟着碎铁纷纷砸落，血肉模糊。</p>

    他堪堪探出小半个身子，仰首望向海潮刀雨的来处，喉头一滚，瞳孔骤缩，玉龙山巅腥风血雨，望云台上慈悲佛陀竖掌浅笑，似嘲众生卑弱，螳臂当车。</p>

    苦海。</p>

    李弃呆望着，心生悲怆，不合时宜地记挂起故去的陈武和阿泉，回想起年少时，入宗门之前，他们曾衣衫褴褛坐在街头敲着破碗唱歌，懒散地躺在温暖的日光下，脸上盖着草帽，闻见叫花鸡的香气，便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迫不及待用脏兮兮的手撕掉滚烫的鸡腿往嘴里塞，虽然卑贱如蝼蚁，也没觉得有多苦。</p>

    如今他是白虎堂之主，却觉得很难过。</p>

    很多事情他都没想明白。</p>

    人就死了。一个接一个。</p>

    死得毫无准备，毫无意义。</p>

    “见鬼！”青龙一偏头，最后一块碎铁被一剑斩作两片，擦着他脸颊飞过，留下一道凉丝丝的血痕，他拄着长剑塌下腰，喘着粗气，啐了一口。</p>

    “所以，是苦海自渡赢了，还是白云出岫赢了……”阿枫身上也添了四五道伤痕，望着山巅的方向，喃喃自语。</p>

    青龙怔住，也转头看去，海潮没了，佛陀没了，刀雨也没了，望云台静得要死。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把伤亡惨重的众兄弟扔给阿枫照看，提剑疾奔上山，连轻功都忘了用，一颗心怦怦直跳，像是重锤擂鼓。</p>

    他不在乎此战谁胜谁负，白云宗归了谁都无所谓。</p>

    他只想看见活着的、还能喘气的乾震和叶子，捎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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