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高兴了,连带着隔壁病床上好几个兄弟都嗤笑起来,“那是你们!你知道皂衣军的饷银多高吗!平日里还能一日一餐肉呢!
吴绶茫然了一瞬。他心知皂衣军军纪严明,但他万万没料到,竟然能令行禁止至此。再加上良好的伙食、高昂的饷银……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苦笑起来,他输得不冤啊!
徐八斤躺在病床上探出头来,一副要在瓜田里吃瓜的表情,“吴绶,你是你们那儿的大将军吗?”
吴绶素来只被人尊称为将军,被一个小兵呼来喝去,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半晌,吴绶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能劝降你的部众吗?”
徐八斤灵魂一问直接把吴绶给问懵了。
紧接着,这个话题迅速点爆了周围人的热情。
“我觉得这个好!劝降保不准能行!”
“不行的,他们大齐那叫什么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吴绶说不上话的!”
“嗐,这有什么!让吴绶去阵前劝降啊!只要把旗号打出去,肯定有人愿意听。”
“哎哎,这个保不准能行啊!”
“行个屁啊!阵前大家都在拼命攻击,谁有功夫听人叽叽歪歪!”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迅速人声鼎沸起来,一帮重伤员仿佛满血复活,热情无比的讨论起战机来。
吴绶环视四周,问道:“你们都是百夫长以上的将领吗?”
徐八斤一愣,“不是,我是小组长”。看着吴绶迷惑的目光,他解释道:“小组长就是算上我自己,一共带十个兵”。
“我倒是,不过是刚刚升上去的,马上就要当上小队长了,也算是你们那儿的百夫长了”
“那我就不是了,我才来两个月”,刘戈子摸摸脑袋,嘿嘿笑道。
紧接着,一连串的“我也是”、“我不是”,彻底把吴绶弄懵了。
他数了数,才发现这地方空了一张床位,除去他一共十八人,其中十二个没有任何官职。
吴绶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正是春和日暖的好时候,他竟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凉意。
一群没有任何官职,在战场上甚至只能够算作炮灰的小兵们,他们如此热切的讨论起战机,恨不能为战局出一份力。
他们是真诚的期盼皂衣军能赢,甚至话里话外都没把自己当大齐人,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把皂衣匪兵们当官府。
吴绶后背开始出汗了,寒意一阵阵往上涌。
这些人,已经不是大齐人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讲话条理分明。要知道,在这个绝大部分人都没能接受过教育的年代里,许多底层百姓们左右都分不清楚,一二三都不会数。能够条理清晰的说话已经是难得的了。更别提是在素来堪称大老粗的兵营里找到这样一批人。
而且这帮人虽说南腔北调,但至少用的都是带着口音的官话。也就是说,这些人读过书、会官话。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聚在皂衣军的军营里,心甘情愿的替皂衣军卖命?
吴绶的脸上充斥着迷惑和不解,一种懈怠感从心里浮上来。他忽然觉得,明明不过是几座小土坡罢了,竟然将高桥和雏山分割开了,分开了大齐和南越。
这地方,活像是另一个世界。
“吴绶在吗?”
吴绶一愣,抬头看向营帐门口,有个笑容满面的男子站在门口喊他。
“我是吴绶”,吴绶站了起来。对方脸是笑着的,眼神却宛如钢刀一样刮过来,又仿佛牛毛细针,恨不得把他身上的每一处都看得仔仔细细的。
吴绶被看的浑身都不舒服,奈何自己尚且重伤,根本打不过对方,只好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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