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兰吸溜了一下鼻子,解了身上的围裙扫了陆东财一眼,陆东财这会儿已经去哄媳妇去了,她更是没眼看了,抬脚就跟着张红英走了。
出了院子,张红英才去磨盘上面拿自己的碗:“大嫂你吃了没有?东平烙了饼煮了洋芋豆角汤,去吃一点?”
高秀兰叹气,伸手擦了擦眼角:“吃了吃了,你们咋这会儿才吃?”
“明天不是要开工了,这两天把自留地收拾了一下,就剩下了一点活,拖了一阵,干完了才吃饭。”说完,问高秀兰:“大哥没在家里?”
高秀兰点点头:“吃了饭就出去了。”
张红英三两下把碗里的饭刨进嘴里,伸手抹了一把嘴,把碗放在磨盘,脚一踮人坐在了磨台上。
“这一下子就又要忙起来了,一忙就得脱层皮,趁能歇口气的时候可得好好歇歇,一些小事情,不要放在心里气自个儿。”这是在说刚才的事情,不好明着说,只能这样。
高秀兰也往上一歪跟她坐在了一块:“我也知道,我这个人啥脾气别说家里,队上哪个人不知道,我就是个不管大事小事都不会往心里去的。一星半点的事情,还真气不到我,其实也就是一点小事,问题是小事情多了它就变得特别膈应人了。”
“东财自个儿看上的,当父母的也不能说不好,那我就托人把人给说回来了。过礼那会儿你也在,四尺布,二斤肉,这别说陆家咀,就是整个西河大队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布是红色的布,心里但凡有点数的都该知道,那是拿给她做衣裳留结婚的时候穿的。她倒好,过门当天,穿了身补的都没法再补的衣裳就那样叫东财给接了回来。”
“知道说她娘家不厚道,不知道还以为我陆家,以为我高秀兰不是个东西,给儿子说媳妇连身衣裳都不给。”
“这个我也不能计较,好歹人已经来家里了,以后总归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她也是个受罪的,在家里过的苦,家里两个丫头都出门了,我又她这么一个儿媳妇,那自然是拿着当自个儿亲闺女疼的。头一年多还好,就从东城回来结婚之后就不对味了,隔三差五的跟东财找事,一天到晚的也不见个笑脸。你喊她她就应一声,不喊她她一天到晚都没有个声,就跟家里没这个人似的。”
“然后五月里就发现怀上了,怀孩子这事,我是真的挺高兴的,东城和盛夏刚刚结婚,还没有动静 东福还小,东财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生下来都是我的第一个孙孙。家里还有点棉花攒着我打算年底给你大哥和我做身棉袄的,我们俩也快十年没换过棉袄了,布都穿捋了。”
“但是这有孙子了可不就得紧着孙子?我东家西家的跑,凑了布头子给缝了百家被和小枕头 还拆了衣裳给拼了棉裤,里面的也给缝了。哪晓得人家就嫌弃那是旧的了,我要不是偶然听见两口子关上门在屋里说话我还不知道,我费心啦的在人眼里就是臭狗屎。 ”
张红英一直没吱声,就听着她在那絮絮叨叨。
“我这一辈子,不管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对兄弟妯娌,我高秀兰都能拍拍胸脯说的起话,我没亏欠过哪一个。”
“要新的也成,头年东城给寄的布票还有,我跟你大哥一大把年纪了,穿不穿新袄都无所谓了,能有个挡头不露肉就行。我就给她了,布买了,随她怎么折腾。这折腾来折腾去,衣裳也做好了,屁大点事情,又哭上了。你说这一天天的,这日子还怎么过,整天哭天抹泪的,晦气不晦气!”
抱怨了一通,说的也都是能说的,还有的,她对着张红英说不出口。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说出来就又是一桩是非。
张红英叹了口气:“你总是劝我啥事情都要看开点,这话现在我又拿来劝你。都说儿媳妇进门要拿着当闺女待,但是这儿媳妇啊和亲闺女那是真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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