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炕上热乎着呢快坐!”
刚到张老根家,张老根一边招呼着媳妇儿做饭,一边招呼我们上了炕。
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外透着寒意的夜风呼啸个不停,吹在那纸糊的窗户上,一阵阵的作响,偶尔有风顺着那细小的窟窿眼灌涌进来,尖锐的声音总让人莫名就觉得心里头不对味。
“叔,二丫咋样了?”
提及张二丫,张老根的神色一下子就黯然了下来,一双眼眶又开始有些泛红了。
见状我也是急忙狠狠瞪了一眼陈八牛,示意他不要在提人家的伤心事了。
“对不起啊叔!”
好在这一次陈八牛那家伙脑子里没有在缺根经。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张老根摆了摆手倒也没在意这些,过了没一会张老根的老婆就把一盆刚刚炖好的乱炖端了上来,又拿来了一瓶自家酿的地瓜烧。
吃吃喝喝没一会,借着酒劲我们又聊到了张家沟村口那邪门的水塘子。
张老根说的和赵大宝所说相差不多,唯一有出入的就是那口水塘子,并非像是赵大宝说的那样,是生产队时期才闹出人命的,而是一直以来都属于张家沟全村人一个避之不及的禁忌。
只不过是自打生产队那次抽水后,那口水塘子才接二连三的闹出了人命。
而后聊着聊着便是不自觉又聊到张二丫的问题上,虽然我不信牛鬼蛇神这些东西。
可张二丫的状况,却是怎么看都像是老人们说的丢了魂。
我也借着酒劲问过张老根,既然找来了懂行的能人,那最后到底怎么个说法。
要说东北这块黑土地,有关牛鬼蛇神的传说,那可比关内地区要丰富多彩的多。
首先关内流传最广的无非就是佛道两家,那怕是旧时候走街串巷的先生,也大都是正一、天一几个道教派系出身的。
而在东北,除了有最为人耳熟能详的先生,还有出马弟子。
提到出马弟子,就少不了要提起东北胡黄柳白灰这五大仙家了,这五大仙家要是说起来,那可就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而除了五大仙家所代表出马弟子之外,东北还有萨满。
“哎,先生、老仙儿、神婆我们都请了,结果人家都说我们家二丫这是把魂丢在了那口水塘子里。”
“这悬魂梯也扎了好几次,可都见有啥起色,后来铁刹山一个老仙儿说那口水塘子下通着九幽,寻常的招魂手段压根没法把我们家二丫的魂召上来……”
说到这张老根又忍不住偷偷擦了擦眼泪,然后端起酒碗,一口就把碗里那烈性十足的地瓜烧给一口闷了下去。
我虽然喝了不少地瓜烧,也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可那会我心里头依旧是云绕着太多的疑团解不开。
首先一点就是,如果这世上没有牛鬼蛇神的话,那么为什么来给张二丫看病的那些先生、老仙儿、神婆都会给出近乎完全相同的说法呢?
也许这正应了那句话,这世上有太多的事儿,不是你能说得清、看得清、想得明白的。
再后来我们三人都喝多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张二丫赤着脚,神情呆滞、动作僵硬木讷的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张家沟村口那口水塘子前,而在那口水塘子四周,还站着许多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就是看不清楚那些人的样子,好像他们全都站在了一层雾气里。
那些人抬着手朝张二丫在招手,张二丫一步一步就朝着水塘子走了过去,我拼了命的想要冲过去拦住张二丫,可却是怎么也动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抓住了脚脖子一样,想要开口喊,同样也喊不出声,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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