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常常想着,等自己病好了,一定要康家的人付出代价。
但是她想不到的是,那个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必死无疑了。
萧云疏在康氏受了太多的苦,人人都看不起她,甚至将浆洗衣裳、刷洗夜壶之类的腌臜事情都交给她来做,将她当做最下贱的奴仆来使唤。
而她原本带过去的使女也被康氏的主子一个个抢走了,就连阿华也被康氏嫡子那位美妾讨了去。
若非阿华自己用剪子划破了自己的脸,又要一头撞死在她的院子里,那女人才不会将阿华放回给萧云疏。
她与阿华几乎是相依为命了最后的几年,苟延残喘着,听着耳边康家人对自己的种种轻贱,听着各种难听的嘲讽与辱骂,穿着最破旧的衣裳,吃着连猪都不吃的剩饭剩菜,在大雪纷飞之中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这样的痛楚,宴容兴许受过无数次。
只是他的命比上辈子的萧云疏要硬得多,他一路爬了上来,将所有侮辱轻贱过自己的人一个个株连九族、挫骨扬灰,用极端的方式将他的仇恨报了回去。
旁人说他可耻,说他小肚鸡肠,小人得势便轻狂至极,说他暴戾可怖,说他种种难听之语,萧云疏却不觉得。
宴容可耻——若向自己的仇人报仇便算可耻,那萧云疏自己就是最最可耻的一个。她不仅要报仇,还要将他彻底踏入到尘埃之中,要他尝遍自己当年受过的痛苦,再堕入到阿鼻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宴容狂妄——他是肆无忌惮,目下无尘,可他确实有可以狂妄的资本的;
宴容暴戾可怖——可他的刀戈却也从来没有挥向无辜的妇孺;
这仇恨不是他们在背负,他们的利益受损了,说出来的自然就都是攻讦之语,不可相信。
萧云疏不相信世人的评判,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萧云疏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圣人,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出违背伦常底线的事情即可,但血海深仇一定要报,故而她深觉自己与宴容更像是一类人。
所以她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低头看向仍旧弯腰在她的身边,有条不紊地重新系好自己腰间宫绦的宴容。
即便是这样弯腰,他浑身的矜贵丝毫不减,做着伺候人的事情,萧云疏也不会将他当成一般的内宦看待。
宴容已经理清楚了红绳与宫绦,直起身来,要将宫绦重新绕过她的腰肢束紧,瞧上去仿佛要将她从背后拥入怀中。
但他的动作分明克制有礼,一点儿也不见旖旎神情。
无论多少次距离这样近,萧云疏与宴容心中想的,皆不是风花雪月的东西。
萧云疏捏了捏掌心里光滑的折扇,压低了嗓音,第一次主动问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把扇子,可是大人的爱物?”
“不是。”
宴容回答的很快。
他心中其实也思索了一番,但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不会对任何东西产生过于浓厚的兴趣,有兴趣便是弱点,所有的死物在他的眼中其实差不了多少,他并没有什么爱物。
别的会有,但是爱物没有。
萧云疏闻言略微松了一口气,提出这般一个似是而非的要求:“大人,我可以向您提一个要求吗?”
“说。”
宴容的语调漫不经心起来。
他似乎很少对萧云疏的话语感觉到冒犯,亦对她比对旁人有更多的耐心,萧云疏不知道是因何缘故,只猜测也许是自己确实堪用,干脆不再放在心上,而是直接说道:“可否将这柄折扇相赠?”
宴容替她腰带捆结的动作丝毫未停,只是问道:“如何看上了这扇子?”
萧云疏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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