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纵月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宫门口传来另外一个疏朗的声音,竟是去而复返的宴容。
宴容怀中抱着他的剑,轻轻地瞥了萧衍一眼——萧衍认得他的剑,自然知道这唯一一把能够随意在禁宫之中进出的神兵宝剑是何物。
是元兴帝赐给他的神兵,却更是权利的象征。
他有这柄剑在手,便可随意斩杀这宫内宫外的任何一个人,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萧衍自然是怕这柄剑的——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宴容若当真发疯,这柄剑同样可以砍他。
萧衍想要说什么,宴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偏头看着萧云疏,道:“小郡主与夫人还是下去洗漱一番罢,陛下吩咐臣下今夜就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恐怕今夜是休息不得了。”
萧纵月便恭敬地福了福身道:“陛下万岁,还请大人替妾身谢过陛下厚爱。”
趁着行礼,萧云疏则飞快地与宴容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她与萧纵月转身退下去的时候,又听得身后宴容用那一丝不苟的腔调继续同萧衍说话:“至于殿下,陛下也有话和殿下说。”
萧云疏的脚步停了停——果然,她刚刚与宴容交换的那个眼神没错,宴容分明是示意她晚些走,恐怕是有好戏给她看。
萧云疏拉着萧纵月进了耳房,唤了方姑姑过来替她们重新洗漱,一边从耳房的小窗之中,正好能够远远地看到正殿门口宴容与萧衍在做什么。
*
“什么话。”
萧衍与宴容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他的回应是那样的不情愿,却不能够表露出来半分——萧衍今日已经是心力交瘁了,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妻女正在右手边的耳房之中悄悄地看着他。
“陛下有赏赐命臣下赏赐给殿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宴容还真就做出一副十足恭敬谦卑的模样来,但他这样恭敬谦卑,在萧衍的眼中,便叫他膈应至极。
“什么东西直说便是,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萧衍皱起了眉头——他今夜有太多的气要发了,萧氏母女与假太监私通的事儿还没告一段落,便又出了有人在害他的事儿。
萧衍一点儿都没想明白,宴容倒在这里含沙射影,他已经是一肚子的气了,说的话也愈发不客气起来。
宴容抖了抖自己的衣袖道:“太子殿下为储君数年,难不成不知道接旨之礼数?”
接旨的礼数,无非就是跪下,但要萧衍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宴容面前,那便堪称是奇耻大辱。
他此生最恨之人,莫过于这死太监宴容,事事都比他优异,还硬生生压在他的头上,如今要他跪在宴容面前,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两人僵持着,宴容也不等萧衍回话,只勾了勾唇角说道:“这瑞麟宫之中宫人不少,也不知道多少人是那背后之人的耳目,那人想来是很想看太子殿下的笑话的,您说您若是今日不跪,明日这消息会不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元兴帝是很重礼数的,更何况他为了强调自己对众皇子的为君父之威严,更要求他们时时刻刻都记得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道理,要是萧衍今日不跪,恐怕明日就会被元兴帝直接剥了一层皮。
萧衍咬牙切齿道:“进屋去说。”
“陛下可没有叫臣下在殿中宣旨,只吩咐臣下在殿门口宣旨,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于臣下这个小太监,放臣下一条生路。”
宴容语气乖张,萧衍更是被他气得恨不得撕碎他这张虚伪的假面。
偏偏就是他这个小太监,逼得萧衍朝他下跪,还不跪不行。
萧衍只感觉自己胸腹之中气血翻涌,险些没背过气去,半晌之后才不情不愿地一撩一摆,慢吞吞地跪在宴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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