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青不是宴容手里头的人,她先前只是萧予乔悉心调教的宫女儿,隐约知道主子同督主颇有交际。
她和筱悠两个这一类的宫女儿,在萧予乔的身边有许多个,好在她们两个也是实心眼的姑娘,被萧予乔送给萧云疏了之后,便也一门心思好好伺候萧云疏,真真正正地将萧云疏当做自己的主子来尊敬。
也是因此宴容才高看她两分,若是换了旁的人,宴容恐怕并不会搭理。
宴容如今问她,筱青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有些踌躇,总觉得有些话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故而就有些束手束脚的。
宴容却好似看破了她的心思,说道:“你一心为了你主子着想,并无什么错处,只是你的担忧倒也不必,我关怀小郡主一两分,才能叫宫中的人和两厂的人对她高看几分。”
筱青哪里是要说这个,她那些话就压在喉头,可是不知该如何诉说。
她的前任主子和宴容私交甚好,那也不是她这个奴婢同宴容私交甚好,她在宫中这些年,听过的关于宴容的事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实在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犯宴容。
“至于旁的,那便不是你应当忧心的事情了。”
宴容的眸子却已经眯了起来——他不说话的时候,身上的温度便一下子降了下来,即便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也很明显地叫筱青感觉到了尖锐的压迫感。
她背上的冷汗停也停不住,那些话是压根不敢说了,而宴容却已经起身,往汤池的方向走过去了。
他从跪着的筱青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筱青听到一句淡淡的话飘了过来:“你是个忠心的,平素里好好伺候郡主就是了,旁的事情无须你操心。”
宴容不见得恼怒,但正因他身上气势迫人,筱青哪里敢不从?
这般用来对敌的气势压在她一个宫婢的身上,她压根就吃不消,这会儿就是想说什么,也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只两股战战,要不是一口气吊着,她恐怕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了。
罢了罢了,主子们都说她好好做个奴婢就是了,那些话她就当做烂在心底里好了——小郡主是个有自己主意的,自己说了,说不定还叫郡主觉得自己越俎代庖。
这样一想,筱青方知自己方才因为“忠心”躲过一劫。
宴容虽对小郡主如此包容,可他对这宫中的哪个美婢包容?
方才她如此大胆,若是换了旁人,头恐怕都掉了,宴容寥寥几语,每一句都提到她忠心,她如今才反映过来,若非她本是出自忠心,为了萧云疏着想,敢管督主的事情,也不考量考量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筱青登时就想明白了,干脆装聋作哑起来,一心只侍奉萧云疏,再没有别的念头了。
她想清楚了,也不敢从地上起来,而宴容这个时候已经抱着沐浴更衣好的萧云疏出来了。
方才筱青出来之前,就已经将萧云疏从头到脚收拾齐整了,只是头发湿漉漉的,用巾子绞了之后还是时不时滴水,故而她刚刚才借着这个由头,出来同宴容回话。
但如今筱青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话能说的了?
她见了宴容将萧云疏抱出来,便一个字都不敢说了,低下头连看也不敢多看。
宴容见她识时务,并未多说。
这周围伺候的虽都是厂卫,但个个做事儿哪个不尽心?
早已经有人捧着厚厚的大氅过来了,见宴容抱着郡主出来,他们便凑上前去,替萧云疏披好毛茸茸的大氅。
她今日属实是累坏了,这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就枕在宴容的胸膛。
她睡着了之后便没有那般的别扭羞赧了,瞧着安安静静的,宴容很快就抱着萧云疏走了,筱青也不敢多问。
她在地上跪着有点儿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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