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兴帝心中担忧的,也确实并不是萧云疏与萧淮殷,而是如同宴容所说,是他自己。
白马寺周围理论上来说都是由禁军提前清场了的,就算周围没有两厂的人在守着,难不成那些禁军就是吃干饭的不成?
要不然就是禁军之中出了内鬼,要不然就是那伙儿人已经如此手眼通天,竟然能够潜入到白马寺之中,而不被禁卫军发现。
这些人有这个本事,未必就没有进宫刺杀他的本事儿。
死一个女儿、一个孙女又有什么要紧的,元兴帝在意的是他自己。
所以一开始元兴帝的神色只是有些诧异,但到了后来,这份诧异就变成了忌惮——什么人不会害怕自己在悄无声息之中就被人给害了?
他是皇帝,他只会更害怕。
所以元兴帝的眉头便紧锁了起来,但他并不想在萧云疏和萧淮殷的面前说什么,便只是关切地问道:“那如今公主和郡主身上的毒解开了么?”
宴容点点头,又摇摇头:“郡主身上的毒并不难解,两厂之中自有能人异士替郡主解开。但小公主中毒颇深,就是两厂之中的医者,竟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所以臣下才这般火急火燎地进宫,就是想看看陛下有没有什么法子。”
元兴帝也是头疼,他捏着眉头,不用片刻便道:“若是两厂之中的能人异士都不能够解开公主身上的毒,便是太医也不一定能成。”
宴容却道:“陛下可以请江太医一试。”
萧云疏在一边听着,不由得竖起来了耳朵——她当然知道江畚是宴容的人的,不过好似这宫中其他人并不知道,江畚在明面上的身份是由另外一位大将军进献给宫中的御医,和宴容清清白白的,并无关系。
元兴帝多疑,听宴容毫不犹豫地举荐江畚,目中似乎有些疑惑。
但如今他顾不上疑惑什么,萧云疏和萧淮殷这般被人突然下毒,他只忧心有贼人还躲在他身边意图对他动手,正急于与宴容商量此事。
宴容既然说江畚可能有法子,他便立即命人将两位小主子暂时挪到御书房旁的偏殿之中,又将江畚宣召过来,为两位小主子看诊。
江畚昨夜已经连夜送了浸泡文书上血点子的药液出宫,那时候就已经听闻了萧云疏与萧淮殷的事儿,虽然萧云疏的计策他不懂,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应当配合她们。
所以江畚只是装模作样地为两人把脉施针,又喂两人服下一些名为“解毒药”,实为“糖丸子”的小丸药,假装为两人清除体内余毒。
而萧淮殷也在萧云疏的安排下,在江畚为自己施针的时候,将一开始就藏在舌头下的一个血囊给咬破了,“哇”地一下子吐出一口血来。
江畚便说堵在她心脉之中的毒素已经散开,体内的大部分毒性已经消退了,剩下的便是服药修养。
听到江畚说完两位主子的情况,一直守在屋子之中的内侍太监很快就去御书房禀告给元兴帝,而不知什么时候这小殿之中伺候的人已经完全换成了宴容的人,江畚那木讷的神情立马就鲜活了起来,似是有些无奈地看着萧云疏。
“小郡主总是这般,借着我的由头胡作非为,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要是换了别的太医过来,一眼就能看明白你们两个人脸上用的是石榴汁和铅粉涂的。
一个蜡黄蜡黄,一个惨白惨白,凑近一看压根就是作伪。到时候给你们两人一人一盆水,兜头给你浇下去,立马叫你们两个原形毕露。”
江畚说话耿直,且他与萧云疏关系融洽,好似好友至交一般,话便说的直白又犀利。
而且江畚也已经提前知道了萧云疏与萧淮殷已经达成了立场一致,所以他说话也不用怎么避着萧淮殷,这话就说的和他平素里与萧云疏拌嘴的时候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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