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相信自己,她不觉得自己会永远得到南寻殷的庇护。人皆是如此,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留下分桃典故的弥子瑕,最后不也死在卫灵公的手上么?若有一日自己不小心触怒了他,她可不想落得弥子瑕的下场。
身份不对等的感情,从来不是爱,而是依附。
邱秋心中作何想法暂且不论,面上却笑盈盈道:“以你的本事,我自是相信的。”
南寻殷一眼便看穿她的不以为然,挑眉轻笑:“你心里可不是怎么想的。”
邱秋笑容一凝,心惊于他的敏锐,轻叹一声道:“并非不信你,我不信的是我自己,不相信我有足够的魅力能让你永远庇护我。我与你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是高高在上的魔门圣主,而我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孤女,这般不对等的身份,为了在魔门活下去,我必然要卑躬屈膝,极尽讨好于你,这般天长日久,还能留住你几分庇护之心?”
这般说法倒是新鲜,南寻殷眸光微微一动,倒有些新奇之色,“世间女子能得强者青睐,莫不欢欣鼓舞,你倒是避之不及,对江上智与烈云廷,也是这般想法么?”
邱秋淡淡一笑,并未否认,“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南寻殷定定的瞧了她半响,忽然道:“你到底从何而来?我实在好奇,什么样的异世能教养出你这样的女子?”
邱秋仿若被雷劈了一般,头皮直发麻,惊得话都不敢说了,借尸还魂之事算是她最大的秘密,从未对人说过,南寻殷为何会知晓?且他一语点出异世之人的身份,未免……未免也太可怕,太不可置信了。他到底从何而知,又知道多久了。
她心里一片慌乱,眉宇间闪过惶惶之色,数次张口又闭上,最终只能干涩着声音道:“这般荒诞的事,你相信么?”
南寻殷低笑一声,面色如常道:“我又不是傻瓜子……余菀秋我见过几次,你与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若非长相一致,说是两个人也不为过。开始只是怀疑,后来你在摇光城,玄宗闹出的动静,余菀秋不过小城主之女,成长之事有迹可循,便是古琴,从未听她学过这东西,不会凭空生出琴技来。江上智等人不清楚你的底细,自然不会生出怀疑,而我让人收集过余氏一族所有人的生平之事,这些不同,如何能够忽略?”
她没想到南寻殷早就起了疑心,心里百转千回,邱秋嘴上却道:“异世之人,又从何说起?”
南寻殷笑道:“我也只是猜测……你对三域之事一无所知,便是最寻常的常识亦是从未听过。若只是这些,也可当做你是三域中某个极为偏僻之地的女子,借尸还魂到余菀秋身上。但观你言行,一举一动皆有章法,见识谋略又绝非孤陋寡闻之人,每每说做的惊人之举,说的惊人之言,三域里真是为所未闻,我便大胆猜一猜,如今看来是猜对了。”
他说得这般详尽,自己是无法反驳了。邱秋垂下眼睫,莫名有些轻松,她本以为这个秘密会被她带到棺材里,没想到竟然会被南寻殷揭穿,她恐惧的同时莫名有几分高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即便有了阿琴与阿虎的陪伴,内心里的孤独从未消失,她同这三域里的人都不一样,不一样的世界观,不一样的认知感,不一样的道德感,不一样的成长环境和知识架构。
比起生活上的不适应与不方便,内心深处孤独与格格不入,才是她无法忽略,又极为渴望的东西。只要走到街上,只要同人交往,她便能清晰的意识她与这些人的不同。别人觉得理所当然之事,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漠视人命也好,买卖女童也好,这些事情,便是她最欣赏的秦楚楚,也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不对,任何不妥,她的不适与不安,便成了格格不入。
如今,她这份不同被南寻殷如此猝不及防的揭开,她忽然之间松了一口气,那永远隔着她与这个世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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