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品茶多讲究。
在煮茶之前,秦珩让人先拿了香炉,点了香在旁,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煮茶。
萧肇看着秦珩熟练的手法,心下暗自掂量起此人的用意来。
多年来文坛只见秦珩书画,不见其踪影,故而世人都只以为他铁了心要当一辈子懦夫。
如今,他下山了,而且像是要淌江南的这趟浑水,并且……
萧肇想到了江佩离,又想到萧年,心里对秦珩也就有了几分抵触。
便是这人再如何好,在萧肇心里,始终是比不过萧年的。
“叔扬公,请茶。”
秦珩给萧肇奉上一盏茶,萧肇平静接过,却并未饮下,只是笑着说了句:“萧某家中尚有要事,秦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得了此话,秦珩也并未露出丝毫不悦来,只是谦卑地说了句:“晚辈常年隐居不与人交际,说话时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叔扬公能担待一二。”
“你说。”
“叔扬公早年曾说自己中隐于市,近来在文坛之中,也以‘隐逸’来标榜自己,想来并无入世之心。”
萧肇敛起笑,就听得秦珩平缓问道:“却又是为何,要在姑苏乃至整个江南结交权贵?”
“萧某如今一介平民,幸得人赏识,盛情相邀,若还要推脱,岂不是不识抬举?”
秦珩笑着抿了一口茶,淡道:“究竟是却之不恭,还是有的放矢,怕是还有待商榷。”
“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肇脸色难看起来,“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辈,还要评判我如何为人处世?”
“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叔扬公想出仕,又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荒唐!”
萧肇像是被人戳住了要害一般,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道:“你这是在侮辱我!”
秦珩平静望着眼前这个已年过半百的文人前辈,思及前世,内心没有分毫善念和情谊可言。
可也谈不上憎恶,或是怨恨。
毕竟萧肇这个人,你说他坏,他又坏不到哪里去。
只是个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内心真实所想与他标榜出来的不一样罢了。
论这一点,这世上谁也不比谁高尚。
上一世的秦珩,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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