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不是三喜第一次过清明,心情却比以往都沉重。
沙沙的轻雨悄悄拍打在马车壁上,发出的声响杂乱无章却令人沉醉。
三喜轻轻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曹夫人,她面色如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个被妖魔吸去精气神的可怜人,眼神木讷无神。
“夫人,到了。”
外面马夫稳稳地停住,曹夫人稍微回了回神。
曹家是侯府,先皇赐封忠勇侯,代代英烈,若不是到了曹瑾瑶这一辈没有男子,大约也少不得征战沙场的命运。
也正是因着出身武将,曹家男子大多战死,麾下将士英魂更是无数,每逢清明,除了祠堂长灯不灭,军营里还会举行一番大规模操练,这场操练没有外敌,没有天子御检,更没有观礼之人,将士们却比哪一次都更加认真严肃,因为这场操练不是为别人,只是为千千万万死在战场的战友们!他们要那些死去的英魂看着,大葳被他们守护的很好,他们不负所托,还在负重前行。
所以这一日,忠勇侯曹修都会忙得脚不沾地,一大早给祠堂里上香叩拜之后,便赶紧赶往军营。
女子不得入祠堂,往年这个时候曹夫人和曹瑾瑶都会安静呆在自己房中,静静等待这一日的结束。
不过今日,她们二人却都是闲不下来了。
“瑶儿——”
曹夫人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在看到墓碑的那一刻
彻底绷不住了。
三喜则是瞧着那块新碑神情古怪。
吾女曹瑾瑶之墓。
这几个大字就刻在面前一块石碑上,石碑很小,刚刚到人的腰际,再环顾四周,一片荒地。
三喜苦笑两声,对了,她身带污名而亡,自然不能入曹家祖坟,更不能奢望死后还有什么体面,坟头上还没长草,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曹夫人,小女不才,有一首曲子向弹给曹小姐以祭奠她的亡魂。”
她的声音尽量显得轻柔,照顾着曹夫人的情绪,因为她现在实在是太脆弱,就像是一朵娇柔的花,只要稍微用些力气就能捏碎揉烂。
曹夫人微微回过半个头,其实她在马车上就看到了婵娟怀中抱的琴,就想到了曦容县主可能是要在瑶儿的墓碑前弹琴。
瑶儿生前最痴迷琴道,死后还能再听一曲自己生前谱的曲,对她来说也该是一种安慰吧。
于是曹夫人点了点头,退后半步,将地方让给三喜。
“铮——”
琴音起,故思回。
熟悉的旋律再次萦绕在耳边,是一首缅怀思亲的曲子,如泣如诉,似歌似颂,正合时宜。
随着琴音高潮叠加,曹夫人情绪激动无以复加,三喜自己也险些分不清过去和现实,回忆如潮水涌进她的脑海,那些或甜或美,或温暖或感动的时刻,像是走马灯一般出现在眼前。
至于那些阴暗污秽的经历,暂时被她抛在了脑后。
这一刻,曹瑾瑶的魂魄像是真的得到
了慰藉,在空中旋转升腾欢呼雀跃。
原来,乐曲真的能抚慰人的心灵。
在她们看不见的角落,大约十丈远的一棵大树后面,露出半张脸。
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看到那双素来幽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浮现出一种名为悸动的情绪。
旁边的地上掉落着一把黑伞,无人问津,这样仔细一看原来男子本人也是一身黑衣,腰间所佩的血玉很是吸睛。
再远处便是男子来时乘坐的马车,规格显然与他的身份很不相配。
那马车的车帘突然被掀起,从上面下来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女子,一露头便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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