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任意一个大境界,定然是以个人或者是群体利益作为推演基础的,但你没有。”
“你和帝殿一般,所推演之物,都是整个文明,只是,帝殿推演的是整个文明存在的价值,而你推演的是文明存在的意义,帝殿推演的整个文明存在的“应”,你所推演的是整个文明存在的“该”。”
“所以,帝殿希望文明活下来,执着于价值,将诸多恶行当做应当之事,而你希望文明活下来,却执着于意义,因为你知晓一个文明存在的依据是什么,该做的是什么,不能丢失的是什么!”
天机上帝看向凌辰,他知晓了凌辰不知的那些金封信笺中的诸多信息,也从少年这里学会了很多。
“谬赞了,你说的太深了,凌某肤浅至极,不过是想让这混元大陆即使是死,也死得有骨气一些,总不能将核心拿给光年大陆加速,纵使要留下火种,也绝不该留在光年大陆,命由我,不由他人。”
这天机上帝媲美天洲司天,是周天星辰大阵之内排名数一数二的推演大能,即使是天庭核心文曲仙帝也与之相差太多,可凌辰注定是要与玄洲又些许芥蒂的,永远不可能像对待地府的大修士前辈那般礼遇,即使对方如何饱学,如何威能莫测。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但大智就是大智,大巧就是大巧,凌辰,我承认当年进攻道洲有些后悔了,如果你早些名声镇世,或许玄洲和道洲早在帝洲之前就成为同道中人了。”
凌辰终于将目光从那枪头之上移到了天机上帝略显愧欠的脸上,对方显然是想补救什么,“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过去了去也不会忘却,你也的确该后悔,想来当年你是有机会取胜的。”
天机仪本以为少年会为了如今的道洲玄洲同盟而放下芥蒂,没想到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凌辰,我还是看不透你,大劫将至,如今入了主战派,也不知此生有没有可能看透你。”
男子笑起,爽朗似谪仙人。
凌辰远望昭明平原的青山绿水,眼中也多了几分闲适,“算计一生,倒不如糊涂,不如为我推演一下,远处那桃树何时落下最后一片叶?去思索一下这山这水何时换了色彩,去考虑为何天下风景能用秀丽二字来形容……”
男孩缓缓站起,倏尔从高碑之上落下,御风還转倏尔消失在远处的楼阁之后。
天机上帝愣在原地,脑海里本是阵纹设定的“无用推演”的声音不断响起,却也让其第一次觉得烦躁,自己推演无数战事,无数大洲发展的规划,谋划定计更是不计其数,可唯独没有推演过凌辰所说的这些“无用推演”。
“乐天下者,知趣,亦是爱天下者,知护。”
天机仪喃喃说道。
环着地府周游,这六年多的时间,凌辰已经不知在这地府之内转了多少圈,似踱步思量,似是闲来无事,却少有人知晓,这仿佛时刻都在关心着周围大事的少年在此时所推演的,正是大修士认为无聊乏味的天下乐趣。
摈弃七情六欲,哪一个修士都能做到,可真正存着七情六欲去却依旧平静修炼者,可称真人,真正的人。
环看着四处周游的少年,天机仪心中甚至有种怀疑,这少年若是能打开恶魂星域这一劫,恐怕真的会是混元大陆末法时代之后,第一个进入真人境界的修士。
这一元已经将近过了十二万九千年,还有六百年,器神大陆就要到来,可不知为何,天机仪竟然觉得,这个少年若是带着文明以最壮烈最骨气的姿态打破一劫,之后的劫难似乎就变得游刃有余了,这位大能,甚至觉得,若是这个少年成为掌舵者,这天下定然是人人都能修炼主命至理。
没来由的想法,让天机仪渐渐放空的心神,直愣愣,看着远处荒山之上的一棵早就褪尽花瓣的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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