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
楚莫麟半只脚刚跨过门槛就被训话,他无奈地暗叹一口气,摆出乖顺的模样:“祖父,夜深了,您怎么还不休息?仔细身子。”
“少打岔,问你话呢!”左相今年六十有七,虽华发已生,但面色红润,气色瞧着比他儿子都要好,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说话声音不似年轻人浑厚,像此刻这般带着些气高声时反而有些尖锐刺耳。
“孙儿倦了,便早些回来。”
“倦了?”楚江鹏才不信他,冷哼道:“倦了直接睡那儿不正好?还劳烦你巴巴儿赶在宵禁前回来?是那红花楼单少你一人屋子还是我楚家没银子?”
楚莫麟无奈地揉头,这祖父上赶子逼自家嫡长孙逛青楼,他家可真是大邕独一份。
“说你还不乐意了?手放下!”楚江鹏一手杖敲落孙儿的手,利落得完全不需要甚拐杖。
“安王世子他们回府了没?”
“世子没有。”
“那其他人?”
“其他人——”楚莫麟斟酌着道:“孙儿走得时候好像还在。”
楚江鹏上来又是一拐杖,“你呀!说这么多次都听哪里去了?千叮万嘱,让你在外行事照着肖家李家那几个来,他们都不走就你走,你想干嘛呀?我和你爹如今都身居要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现在不过各方掣肘表面安稳,说不准哪日就变天到咱们家。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死活霸着左相的位置,不都是为了楚家,为了你们。你呢?让你做做样子你都懒得装,你自己说,说得过去吗?”
楚莫麟瞧着是乖乖站好,其实方才一直在默默念叨:不听不听,王八,啊不,祖父念经。忽然被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好早就养成条件反射:“祖父说的是,孙儿知错。”
“哼,真知道错才好,你别不耐烦,也就这几年,等我进棺材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楚江鹏这话倒不是气话,他们楚家能世代都站在士族顶端,不是没缘由的,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这“三代不同朝”的祖训。祖父在嫡孙隐,楚家历来都是如此,他知道孙儿有自己的抱负并不甘于庸庸做个纨绔,可自己如此,他爹如此,他也只能如此,只能等到自己死后他才能慢慢绽放光彩,也只有如此才能使楚家延续安稳。
可楚莫麟最不喜欢听他这样讲,他还没成长到能坦然接受这样赤裸血淋的现实,“祖父您又胡说,您得长命百岁,孙儿只想偷懒一辈子。”
“呵呵。”楚江鹏不以为意。
“祖父放心,孙儿明日一早就去红花楼,就说——”楚莫麟瞥见一旁黄色盖布的糕点盒,眼睛一转:“就说是回来给他们拿清芙糕的。”太后礼佛,每逢初一、十五、菩萨诞辰什么的都会做些糕点供奉,左相这几个相熟的老臣偶尔也能得些赏赐。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其父是江南名厨,她做的点心那是一绝,福兴斋拍马都赶不上的水准!这个由头绝对可以。
“嗯。”楚江鹏淡淡应声,虽然满意孙儿聪慧,但是这清芙糕他就吃了一块,原本都是给孙儿留的,现在倒好,便宜那帮小兔崽子。
楚江鹏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孙儿离去的背影,小子哟,你现在还不懂,真的按人心意放纵恣意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当年那个蠢女人。
“主子,你别担心,少爷还小,慢慢儿就懂事了。”
“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需要祖父天天念叨么。”
“这哪好比,主子您可不是一般人。”原本老管家就是习惯了随口拍马屁,哪成想拍到了马蹄子。
“不是一般人?”楚江鹏面色一沉,眼角却带笑:“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一般了?”
老管家立马跪下:“主子英明神武天资卓群,不到弱冠便能掌管府中内外,辅佐老主人,自然不是旁人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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