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一点的女主人忙着收拾碗筷,拖地洗衣服。
年迈的杜婆婆寡居在空荡荡的老宅,孩子们远飞外地。
这个村子和半夏成长的家乡风俗类似,女性大多勤劳而辛苦,承担起家庭生活中几乎全部的繁重工作,却时时被视为理所当然。
半夏从小没见到过父亲。却见过太多这样为了丈夫和子女付出一切的女性。
哪怕是半夏那位十分尖酸刻薄的舅妈,每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也需要买菜煮饭,伺候完全家人吃饭之后,还要拖地洗衣。
直忙到□□点钟,或许才能抽出空到隔壁她们家闹腾一场,说几句酸溜溜的闲话。
而她的舅舅在大部分时间里只在吃完饭后,架着脚在茶几上看看电视。因为不打老婆,也不去外面吃喝瞟赌,还被村里村外冠以好丈夫的称号。
半夏曾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产生和异性一起生活的期待。
当年,听到半夏说这句话的时候,妈妈正站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床单。她哗地一下将一大块格子纹的棉布床单抖开,对着阳光扯直了,转过头来笑着看半夏,
“一个人过日子终究有点孤单。如果能遇到一个从心灵到身体都吸引你的人,相互陪伴着过日子,而不是一方不平等的付出,那么还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只是人海茫茫,想遇一个这样的人实在不容易。若是为了结婚,随便凑合一个人,倒也确实没必要。”
“呸呸呸,别把你那一套灌输给孩子。”奶奶在这时候过来了,“我们夏夏将来一定会找一个好男人。这人呐,过日子没个伴不行。”
半夏当时蹲在葡萄架下,看着一排排晾晒在阳光中的衣物,心中对这些话很不以为然。
觉得既然妈妈可以一个人过日子,自己当然也是可以的。何必要去找那么一个人,天天为他洗衣做饭,消耗自己的人生。
但如果那个人是小莲呢?
陪着自己聊音乐的小莲,听自己拉琴的小莲,给自己做饭的小莲。
生病了在自己床边忙前忙后的小莲,呆萌可爱的小莲,声音低沉的小莲,还有那月色下赤|身果体的小莲。
半夏的耳边好像响起了母亲站在在漫天飞舞的床单中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遇到一位从心灵到身体都吸引你的人。
就是他了。
半夏咬了咬嘴唇,加快车速,让夜晚的冷风把自己发烫的头脑吹得清醒一些。
只是她回到家以后,屋子里依旧没有人。
在那简陋的小床上,平放着一件极为漂亮的礼服。
那或许是一件,所有女孩看了都会为之心动的裙子。
朦胧的薄纱,如烟的裙摆。简约大气的领口宛若被夜色染黑,神秘黑色一路向下,层层渐变,期间坠满了闪闪发光的万千星辰。
若是将它披在身上,便有如携璀璨星辰同游,行走举动之间,会是那夜晚优雅的女神。
半夏把那条纱裙捧起来,轻轻用手摸了摸,放在颊边蹭了蹭,裙摆柔韧的面料滑过肌肤。
她从来没给自己买过这样的小裙子,也从没有人给她买过这样的小裙子。
“小莲。”半夏抱着裙子,抬起头朝窗外唤了一声,
漆黑的窗外没有人回应她。
只是在另一间没有点灯的屋子内,却有一个人听见了这声呼唤。
那人在黑暗中一下抬起头,向着墙的方向迈了一步。
最终却只是伸出手,抵着那道薄薄的墙壁,将身体和额头都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靠在那最贴近她的位置。
***
第二天的西史课开始之前,阶梯教室里还处于一片乱糟糟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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