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后院小门转去后山,一路轻功而上,山巅小木屋前果然有一队人马。
这些都是生面孔,不过额上都烙有“罪”字,这是有罪之府受株连而流放的罪人,即便是国丧大赦也不在赦免之列的罪人。
世家豢养暗卫死士本是常见,但这么些年来谨之方知,他的暗卫竟然是罪犯。
与虎谋皮。
“十安!”
谨之疾步往崖边去,一众死士横刀拦在他身前,逼得他不得不止步且望。
崖边立有碗粗木桩,一人一身白衣血迹斑斑,头上套着黑布,颈上捆绳连着木桩的另一头,只要稍加使力,即刻就能将人活活绞死。
他浑身鞭痕,胸口还有烙印伤痕,黑布袋不断滴血下来,脑袋弱弱地垂侧一旁,呼吸已然微弱无声。
“你也会紧张了?”郑欢从木屋里走出,手里还沾了血迹,拖着一把缺了刃的剑缓步走向他;脸色苍白,身上有药汤的苦味,不知是城门那日忽而重病还是躲开皇帝禁军捉拿那日受的伤。
“一条发带就把你急成这样了。”
“你真是把登王的手段给学来了,牵连无辜的本领更胜从前。”谨之看着他,眸光冷冷地,恍惚想起当年登王府管家大闹梨园的事。
那时候的郑欢就想过牺牲崔十安,成全大事为太子的一番筹谋,如今不过一年光景,他故技重施,本性不改。
许多事,早就发现了端倪,只是他们那时候都觉得,年少的情义千金,总是有些小矛盾也不至于在大是大非上有敌对之势。
“还记不记得这里?”郑欢不理会他的讽刺,只管自说自话,走向崖边:“那时候要没有这个废物多事,我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他持剑抬臂,还没把剑落到眼前这血人儿身上。
“住手!”谨之即大声呵斥,骂道:“走到今天,是你咎由自取与虎谋皮!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让你去投靠登王的吗!”
郑欢不做回复,只管向前横刃。
“郑欢!你疯了是吗!”谨之这一句,筋暴血涌,握紧了拳头让掌力迫使自己冷静:“你敢动他,别想活着出盛京!”
“我本来就没想活着出去!”他苍白虚弱的气力忽而振起,郑欢把剑横在木桩之上的人颈上,对谨之道:“你在乎这么一个戏子,枉顾我们二十几年的情义,他的命是命,弘娘的命就不是了吗?”
“你这是气急败坏就开始颠倒黑白了吗?”谨之反问:“萧家出事,你非但不出手相助,反而倒戈登王出谋划策,假意相助陛下,实则牺牲萧家陷害太子!”
“这会儿你倒装起深情来了?”
这种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器,刃如秋霜,削皮肉而无声,把他仅存的那点幻想剐得七零八落。
“萧家救不了…真的救不了…”郑欢放下剑,往向崖边处的青山绿景还有远远处的盛京高楼,眼泪就在失了神的片刻中簌簌落下。
“皇帝布局多年就等这一日,国商之权才是害了他们的恶源凶手…救不了…”
二十几年相识的情义,即便是畜生也该有相护之情。
谨之并非草木牲畜,放低声时的语气就像从前他们一起饮酒闲谈一样:“你是她最后的希望,你才是不愿认清事实。”
即便萧家保不住,还有你在,或许她能撑下去,而不是用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
“我和她的事,不用你评说!”
回不去,就是回不去。
他双眼通红活像殊死一搏的山林恶狼,吼道:“把弘娘还给我!”
“否则你就下山去给这戏子收尸!”
“她死了!”谨之道:“她亲眼看着两位兄长和嫂嫂惨死,在你面前愤而自尽的,难道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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