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忙胡乱将包袱里的衣服塞进柜中,整了整头伏衣服,依言到茶水房去了,打了半盆热水,又掺了冷水进去,试得温度适中,便捧着往小姐的房间去。
才转过弯,冷不防迎面跑来一个人,直直撞了上来,春瑛吓得跳开两步,盆中的温水一晃,溅湿了她半只袖子。她抬头发现撞过来的居然是玉兰,便没好气地说:“跑什么呢?!没看到有人吗?!”
玉兰脸色有些发白,目光闪烁,吱唔两声,便什么话都没说就跑了。春瑛只有自认倒霉,见水还够洗脸,也不回头另打了,径直送到房中去。
还未进门,她便看到锦绣站在檐下,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心中不由得惶惶的:“怎怎么了?”
锦绣淡淡地道:“没事——你从那边来,可有见到人影?”
春瑛皱皱眉头:“有啊,蕊儿带着几个婆子在搬东西呢,还有玉兰方才跑过来,几乎把我撞到。”
“哦?”锦绣放缓了神色,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她笑得温煦,春瑛却有些不好的感觉。难道是玉兰做了什么坏事?
锦绣没再说什么,只是扫了春瑛手中的水盆一眼,道:“这是要侍候小姐洗脸的?管家正在屋里呢,这时候不大方便,你且撤下去,等人走了再送水上来。”说罢便转回屋中。
春瑛遥遥看到屋里摆开一座屏风,屏风前坐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穿着细布衣裳,恭谨地低着头回话,正是霍府的管家,忙捧了水盆退回茶水房。
她独自一人呆等,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才玉兰撞上来的情形。玉兰慌慌张张地跑什么?看锦绣的脸色,就知道一定不是好事,难道说她又偷听了?霍府的管家正向表小姐做报告呢,肯定是些家务什么的,这有什么好听的?
仔细一想,出发前临时换了玉兰随行而来,也带着几分古怪。玲珑莫名受伤就算了,南棋明明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又跟着表小姐到老太太处辞行,怎会半路上就不见了人影?她的行李分明就在马车上,可见是打算跟来的,就算一时找不着人,再派人仔细找就行了,这么一大活人总不会不见的,霍家旧宅离侯府又不远,太太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派了玉兰来?更奇怪的是,玉兰马上就提着行李跟上了,她几时收拾的东西?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出门似的。
春瑛隐隐想到一个可能,心中不由得发寒。玉兰跟到霍家来,一定是有所图谋的,很可能就是要打听些什么,刚才说不定就是在偷听人家说话,却被锦绣发现,结果慌慌张张地跑了,路上才会不慎撞上自己。
想到这里,春瑛也有几分气恼,现在侯府出身的丫环,就只有她们两人在霍府内宅,玉兰能不能消停点儿?出了事可别连累了她!
她犹自在那里生气,却听得附近有人在高声说话,侧耳一听,其中一个声音很象是玉兰的。她略一踌躇,便顺着声音追过去,见是二门上看守的一个婆子在跟玉兰争吵,已引得两个路过的媳妇子在旁看热闹了。
玉兰涨红了脸,眼中带着几分焦急之色,对那婆子斥道:“妈妈好生没理!我不过是要去查看自己的行李送进来了没有,你用得着说这么一大通话么?!”
那婆子哼道:“自有管行李的人将姑娘的东西送进院子去,姑娘不去问人,倒要跑出去搜轿子?我不知道庆国侯府的规矩如何,只知道在咱们霍府,丫头们只许在内院行走,未得明令不许出二门!我放你出去不打紧,叫外头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府里门户不谨,让内院的丫头随意到外院去跟人说话呢!到时候坏了名声,叫管家知道了罚我看守不力,难道姑娘还会替我挨板子?!”
玉兰又羞又气,见远处又有人走过来,生怕惊动了表小姐,咬咬牙,便扭头走了。那婆子轻哼一声,一把抓起条长凳,往二门旁一放,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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