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众依次在地道内点燃了长明灯,照的里面明亮无比,只可惜即便有地道口的简易鼓风机循环空气,蚁巢里还是分外闷人,加之地下潮湿,众人都觉得不适。
“忍一忍,很快就要到底了。”元敬阳曾经从头到尾将蚁巢完整摸索过一遍,知道其实远未到底,但他走到队伍前面,时不时用“很快”c“一会儿”类似的词汇安慰堂众,可以缓解他们心中的紧张与焦虑。
一百多人在元敬阳的带领下一路向下,拐过数个岔道口,最终走到了一堵泥墙前。众人噤声,还能听到潺潺水声。这堵泥墙,正是为了遮盖北山脚下小河前的通道口而特地封上的。
“快动手敲。”
几名堂众奋力敲击,很快推倒了泥墙。
“都把火把给老子熄喽!”元敬阳说完话,抽出四支箭夹在右手,踏破水面,率先摸到对岸,蹲在一棵树后,朝东北方向瞧去。骆庭光和其他堂众也迅速跟上,蹲伏在元敬阳周围。五百步外,潇湘社屯粮的木砦门口四名守卫火把的光亮清晰可见。
自己手上有火把,那么看暗处就不会那么清晰。但今天不同,今夜大地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十分耀眼。一百多人若是同时走在雪地上,太容易被发现了,而且他们又没有白衣服。因为按照礼制规定,白衣服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总堂主,怎么办?”堂众问元敬阳。
元敬阳考虑一会儿,道:“你们先在此处等候,待听到我的信号,便迅速赶往木砦。”说罢,他以半蹲姿势,急速朝木砦跑去。他血液中的猎人基因再次起了作用,凭借强大的本能和一丁点的运气,他顷刻之间跑到木砦门口一百步的位置,突然站直身子,将手里四支箭的其中三支同时发射,稍后,门口守卫四折其三,剩下一个被惊住了,还未反应过来,也被一箭洞穿眼窝,仰面倒地。其实人大脑受伤并不一定立即就死,元敬阳赶到门口,抽刀将其中两个还在挣扎抽搐,满手攥成雪球的守卫捅死,而后捡起一根未熄的火把,点燃了门口插着的牙旗。
远处堂众瞧见火光,便知总堂主得手,于是速速朝木砦赶来。
一帮人冲入木砦,正要往里走,却听里面大叫:“不要过来!”
震天撼地的爆炸声后,木头c泥土与沙石横飞,木砦内燃起冲天火焰。最先进去的十来个堂众被飞溅的瓦砾砸倒,接着又被通红的木头击中,当时就被烧着,满地打滚。不光如此,木砦的围墙也随即倒塌,将数十名堂众活活掩埋。
骆庭光知道大事不妙,出于本能,顾不上生死未卜的元敬阳和其他堂众,忙不迭脱身往回玩命奔逃,一路逃回小河边的洞口钻进去十几步深,方才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只觉得耳膜急剧鼓胀,又痛又聋。
“什么,库炸了?”
潇湘社粮仓木砦内,被巨响惊醒的孔炳坤听到消息,惊声责问手下庄户。他顾不上寒冷,披上袍子冲到外面,朝远处看去,果然,存放各式火器和硝石的木砦正成为一条火龙的美味夜宵。孔炳坤捶胸顿足,几乎哭着道:“纪管领还有两日就来了,知道此事,我该如何是好哟!”
不错,元敬阳带人烧的的的确确是库。其实他看见的木砦是真,推车也是真,唯独猜错了潇湘社社众运输的物品种类。此次出击,是他在错误判断下指挥的一次错误行动。而真正的屯粮处,是在更东北的三里处。
有时候运气不仅仅是实力的一部分,运气就是实力的全部。
稍后,孔炳坤带着两名庄户和三十名社众赶到库灭火,好在附近全是雪,也用不着跑到河边打水了。经过两个时辰的连夜忙碌,火焰总算彻底消失了,火龙带走烟尘,留下的是一片残骸。其实也不完全是残骸,还是有一部分火器存放的位置较好,没有被火势波及,完好无损地静静躺在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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