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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又说:“带了。”

    吃完饭,他们就在一间用泥巴砌成的土坯房里睡了一夜。房屋没有门闩,用一根木头支着,整夜都在“吱吱”响个不停。不知是风在吹,还是狼来了,一夜胆战心惊,难以入眠。天亮了,何帅才发现自己昨晚盖的被子又黑又脏,看不清是什么颜色,昨晚咽下去还没有暖热的稀饭“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徒弟翻上车厢滚出汽油桶,用一条又细又长的皮管吸出汽油加在油箱中。刺鼻的汽油味让何帅又吐了起来,问:“什么时候到阿里?”

    司机不说话,徒弟回答:“油抽干了就到了!”

    又是大半天的颠簸,路况越来越差。太阳带着泛白的黄光悬在西边,而何帅就像夸父追日一样没日没夜地追赶。他掏出口琴吹了一阵,可明显不在调上,加上车在颠簸,曲子吹出来像杀鸭子,凄凄惨惨的。他又靠在被子上胡思乱想起来,为啥地球上的西部都这么荒凉:美国西部的死亡谷c苏联的西伯利亚c中国的西藏c西藏的阿里。他在有限的知识中搜集着关于阿里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画出一张阿里模糊的地图。

    第三天就再没人喊他下车吃饭了。何帅饿得头晕眼花,摸出仅剩的几块饼干一口气吃完,掀开布帘看见天空阴沉沉的,风把雪花吹成条条横线,大地刮起了一片白色的烟雾。车一会左转一圈,一会儿右绕一段,不知要开向何方。

    虽然每一分钟c每一场景都是自己有生以来从未经历和体会过的,但并没有体会到惊心动魄的刺激感,何帅有些失望。他掀开布帘向昏暗的天空大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喊过之后他突然感到头有些痛,胸闷心慌,青藏线上经历过的高原反应再次席卷而来。他趴在车厢挡板上一个劲地吐,黄水流了一路,后来连黄水也所剩无几,再吐胃就要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去屠宰场的猪,一只去垃圾场掩埋的死老鼠。他无力地靠在被子上,气若游丝。难道这就是要死的感觉吗?他踢了一下油桶,发现还有半桶油,沮丧极了。

    车剧烈晃动一阵,突然停下来。不一会儿,车下的三个人全爬上来。司机说:“车陷进去,走不了了!”说完解开一直没用过的被褥,铺一个盖一个地和徒弟背靠背睡着了。藏族大叔抽出两张羊皮垫一张盖一张,不一会也打起了呼噜。

    何帅肚子饿得“咕咕”叫,头痛得厉害,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骑在自己身上卡住脖子,喘不过气来。他努力睁开眼,想着这就是自己舍命要体验的波涛人生,又想哭又好笑。

    天亮醒来,何帅觉得自己的头大了好几倍,胸口像压着一座山,眼睛看不清东西,不知自己在地上还是在天上。他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已经死过了一回?

    司机招呼大家下去推车。何帅艰难地跳下车,确切说是摔下了车。他用力推车,可汽车没有前进反而后退了一尺,轮子卷起翻浆的污泥打在脸上。司机又让大家去捡石头,何帅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两个来回,感觉四肢早已不是自己的了。他摇摇晃晃抱着个碗口大的石头走回来,有气无力地扔在水坑里,激起的泥水溅了司机一身。司机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泥水,朝地上吐了一口污水,说:“就你最年轻,抱个石头还没有馒头大!”他毫不客气地把碗口大的石头缩减了一圈。

    何帅的头垂在胸前,像只瘟鸡:“我一天没吃饭了,抱不动!”

    司机吼道:“你不是带干粮了吗?”

    何帅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饼干早吃完了!”

    “把饼干当干粮,饿死你活该!”司机瞪了他一眼。

    何帅再次强打精神跟着他们跑了几个来回。坑终于填平了,车脱离了困境。司机拍拍手,说:“喝点茶再走!”

    徒弟马上跳上车把麻袋拖下来,掏出汽油喷灯和一把水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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