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常在在泪眼中偷偷看堂姐,她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小腹虽已隆起,可从没见过哪一位孕妇如此。旁人无不是珠圆玉润,满面红光,堂姐这般,少不得令人担心她腹中的胎儿。
“是,请姐姐也保重身体。”悦常在戚戚然哽咽道,“姐姐若不嫌弃,我愿伺候在姐姐左右。”
葭音睁开眼道:“不必了,有添香和宫女们,你终究也是皇上的妃嫔,不该是伺候人的。我想歇一歇,葭悦,你先回去吧。”
悦常在起身,福了福,道:“望姐姐万安。”
葭音颔首,闭上眼睛,没再看面前的人。
董鄂葭悦走出承乾宫,长舒一口气,左右看了看,虽然东西六宫的格局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可她就是觉得东边这里的风水好。
倘若当初她能住到这一边来,可能早就做上皇阿哥的额娘,但转念一想,她本是因为饥饿过了头才无法生育,换到哪里只怕都是一样的。
离开时,刚好是传膳的时辰,御膳房的人,乌泱泱地来了十几个人,捧着大大小小的食盒,看得董鄂葭悦羡慕不已。
可越是如此,越是觉得自己凄凉,转眼就三年了,她进了这紫禁城,起起落落,难道就图一口吃的不成。
回宫的路上,随行的小宫女问她:“主子,冬燕姐姐还能回来吗?”
悦常在叹息:“恐怕已经化成飞灰了,往后别再问,就当咸福宫里从没有这个人。”
三日后,苏麻喇回宫了,转眼已经离宫十天,一回来,便是在慈宁宫各处查看,唯恐众人伺候不好玉儿。
玉儿站在门前懒洋洋地说:“我是有多难伺候,叫你这样不放心?”
苏麻喇笑道:“您自己也知道呀?”她一面吩咐底下的小宫女:“去请佟嫔娘娘来。”
可话音才落,元曦已经闻讯而来,巴尔娅捧着茶水从边上出来,笑道:“姑姑您不知道,有的人最近都不屑进慈宁宫的门,怎么请都不给面子,您一回来,上赶着来卖乖了。我可不答应的,这些日子都是我在伺候太后。”
元曦愧疚不已,走去接过巴尔娅的茶水,福了福道:“福晋歇着去吧,让臣妾来。”
巴尔娅故作惊吓:“哎哟娘娘,您可别折煞奴婢。”
“这俩孩子,越来越惹人嫌了。”玉儿嘴上嗔怪,脸上还是笑悠悠的,对苏麻喇说,“快说说,玄烨怎么样?”
众人进门后,便听苏麻喇说三阿哥如何,玄烨的身体早就好了,每日精力充沛活蹦乱跳,虽然时不时会因为想念母亲而掉眼泪,但大多时候,又乖又听话。
“如今在那里闷得慌,所以跟着奴婢念书认字,反而成了有趣的事,也不像刚去书房那会儿闹腾了,定了每日四个时辰,但念下来总能有五六个时辰。”
苏麻喇赞不绝口,恨不得能将三阿哥夸到天上去,又从怀里掏出折叠整齐的纸,展开给玉儿和元曦看,说:“这是三阿哥昨天写的字,瞧瞧,多了不起。”
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到了苏麻喇嘴里,成了了不起,玉儿和元曦面面相觑,玉儿嗔道:“我叫你严格教导,你可别忘了,三个月后,若无长进,我先打你。”
元曦爱不释手地捧着玄烨写的字,不知不觉地,眼泪竟是落下来,又怕太后担心,偷偷地背过身去擦。
巴尔娅对太后说:“人家如今,也有几分做额娘的模样了,早些时候那叫什么呀,都不把玄烨放在心上的。”
可玉儿知道,那时候的元曦还在福临的心上,她还沉浸在深情蜜意之中,如今恩驰心冷,自然就把全部心思都给了儿子。
不过今日,叫玉儿很意外的是,皇帝竟然在不久后出现了。
福临来,进门便说,知道苏麻喇回来了,来问问玄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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