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棠颌首听着,二人朝堂政事议完,又杂聊起京城奇闻,朱颐听得意犹未尽,直至残阳夕落,再吃了一席方散。
出了鹤鸣楼,沈泽棠入轿,择了条僻净的青石街回府,行走间,将方才于昊王所谈简而告之徐泾,问他做何所想。
徐泾沉吟道:“太子忌藩王尤以昊王更甚,他文韬武略,兵力强盛,且富可敌国,虽无反心,日后对新皇也未必有多忠良。如今太子屡次谏言皇上,请求撤藩,若皇上允诺,他继位后不必充恶人,若不允,以他此时胸臆,撤藩削王势在必行。”
“皇上会允么?”沈泽棠看他一眼。
“自然是不允。”徐泾摇头:“太子此棋着实走错,急功近利反太过昭显野心,倒给昊王以备之机,那是个颇能隐忍,并有十足耐心的秉性,而二爷您,只怕想置身事外已难。”
沈泽棠深眸一睐,心中自然知晓,昊王将青年才俊留与他用之含意。
他默了片刻,慢慢道:“昊王是无反心,但若逼得走投无路,定会孤注一掷,暂不去管他,无论他推举的那二人是否合用,我也必得抚植德才兼备者,日后能恪尽所用,翰林大考在即,我已将各府学的荐信细阅过,倒有几个不俗。”
忽得想起晨时秦家老宅外,被自个握住胳臂的秀气少年,月白裳,绾蓝巾,饶是端端素雅,瞧着粉面朱唇,只是那眼儿也不似少年,太过水汪了,让他无端的竟觉得,有几分妩媚。
冯舜钰!肃州三试案首,文章做的好。
转念一想他颤兢兢又强装镇定、怕死他的模样,沈泽棠忍不住笑了笑,抬头见徐泾正一脸探究的瞟他,逐也盯他,问:“你怎这样看我?”
徐泾暗忖沈二方才的神情,着实有点......色欲熏心的感觉。
倒不敢直言,沈二平日待他甚为宽容,却不表示就能肆意妄为。
沈泽棠有更要紧的事交待他,继续道:“你让沈桓亲去一趟甜水胡同的五鸾楼,寻一个眉心有朱砂痣的妓娘,我要自后再无此人。”
“是在鹤鸣楼窗下,买胭脂的那个!”徐泾很快反应过来:“只怕有打扫惊蛇之嫌。”
“无妨!太子手下党羽如今是愈发猖狂,给他们警个醒,莫以为旁人不知其所为。”沈泽棠眼神一冷,胆敢来盯昊王和他的梢了。
徐泾应诺下来,拐过卧佛寺街,即是宝庆胡同,轿夫行走渐缓渐停,抬眼望去,占了半街的沈府朱门已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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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回至玄机院已是黄昏时分,房里掌上灯,绢荷搬来束腰梅花凳,伺候她坐下,红枣糖茶才吃两口,就听有人来禀话。
肖嬷嬷掀帘迎进,是砚宏房内的丫头,名唤小蝶,走得急了,鬓边汗渍渍的,快言快语道:“四爷让我来传个话,五姑娘当着大夫人的面,说云姐儿为了你,害起相思病来,大夫人是个多心多意的,指不定要生甚么夭蛾子,你总要谨慎提防着好。”
说罢转身要走,舜钰认出她来,是元宵戏宴上,替秦砚昭搬椅的那丫头,逐命绢荷递几百吊钱给她,再送出门去。
房里静的很,仅有舜钰将瓷碗儿搁桌上的响动,她蹙着眉东想西想,忽站起身,让肖嬷嬷跟着,这就去给刘氏问安。
进了院子,几个丫头正站在廊上嘻闹,见着他们忙迎过来,听是寻刘氏的,忙领着朝东房走,早有机灵的去传过话,嬷嬷打起帘子请他们进去。
入了房,刘氏独自坐在桌前用晚饭,一碟芦蒿炒面筋,一盘青菜花炒蛤,一大碗煨的浓油赤酱的猪肉,都不曾动,她就着一小方红腐乳,慢慢吃着粳米粥,见是舜钰,招呼她坐自个身边,又命丫头去拿一副干净的碗著来,见桌上无可吃之物,逐笑道:“今吃得简素,你倒来了,下次早些知会我一声,现就凑和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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