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玉移了花凳至舜钰身侧坐,一条腿儿搭在另条腿膝上,荼白棉裙下,鲜红绣鞋尖荡啊荡的撩风情。
她手里托着帕子磕瓜子儿,一双秋水眼斜扫那白面朱唇的小书生,竟是比她还多许多俏,直看得银心四起,如猫抓挠。
舜钰端着碗小口喝汤,忽觉腿腹发痒,垂首低瞟,原来是霍小玉的足尖正有意无意的轻蹭,见舜钰察觉,她眼儿抛媚:“光阴易过催人老,青春少年郎呀,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舜钰有些哭笑不得,她抿唇想想,一脸浩然正气:”我尚自青春年少未开蒙,不懂甚么儿女情长风月情关,一心折柳仗剑走四方,你休得再把我歪缠。”
那霍小玉笑嘻嘻地,面不改色并回足儿,朝沈桓望了望,撇撇嘴,她是庆春院的花魁,平日里伺候的不是纨绔少爷c就是文人儒生,再或谦谦老官,皆成斯文一派,这般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她打心眼里嫌粗俗,转而目光潋滟朝张宏打量,软着声儿唤:“这位哥哥好清隽。”
张宏唬得三两下扒光碗里米饭,一抹嘴溜了。
“他清隽?”沈桓简直无语问苍天,这些个娘们甚么眼神,论男儿英雄气概,又有谁抵得过他哩。
抬眼恰见舜钰瞟着他,勾起唇噗嗤一声,显将他戏谑,心中愈发不爽落,瞪起铜铃眼驱赶:“走走走,莫扰我们用饭。”
霍小玉觉得无趣,余光瞄到不远桌有个着锦袍的富贵公子,正若有似无朝她窥伺,心下顿生暗喜,慢悠悠站起,吐着瓜子皮儿扭着腰肢径自走了。
舜钰视线暗随,观她同那公子搔首弄姿,拈一盏酒儿吃下,已是熟捻如恩爱夫妻般。
翌日清晨,舜钰早早醒来,听了会河水拍船打浪声,舱内的光线开始发清,炭焰犹燃,炉香未烬,她轻侧个身,将被头拉高蒙住脸儿,悄悄看着沈二爷。
沈二爷仰面平躺,被头搭搁胸膛处,安稳阖目而眠,那眉毛不浓不淡,带几分英气,鼻梁很高挺,嘴唇轻闭着,上唇比下唇稍薄,唇线流畅至嘴角偏生勾起,听闻这样的唇型,不仅能吐出妙语箴言,更是弄情的高手。
舜钰恍惚想起昨日沈二爷那般亲她,似要把她的魂魄吸入他的骨髓里,即便相濡以沫很恶心,她却羞羞地任他为所欲为。
舜钰不知自已怎么了,前一世里沈二爷也常亲她呀,她总是很厌恶的抗拒,视那是种耻辱的存在。
她咬咬嘴唇,忆起田家满门抄斩案,大哥画中留的诗词,沈二爷或许就牵扯其中,并未见得有多清白,心瞬间又变得阴冷起来,若真是如此,她会恨死他的,那箱笼里削发如泥的短刀,专是给他备着。
如此一思量,她觉得那种未知的感觉,只是一种暂时将性命依附与他而已,他们其实还是很生疏。
舱门轻轻叩响,沈桓低唤沈二爷,说有事要禀。
沈二爷警醒地睁开双眸,先朝舜钰望去,见她整个人严严实实裹着,眼儿紧阖似在熟睡,那长睫却如蝶翅微颤,他不由露出微笑,也不揭穿,利索掀被起身,趿鞋朝门前去。
舜钰只觉门缝透进一缕寒风来,拂得颊腮生凉,沈桓的话听得断断续续的,似在说舱内发生一起盗银案,镇江知府杨清请求二爷协同问案。
但听沈二爷似乎嗯了声,即关紧舱门,便是一阵穿衣声,舜钰正思忖该如何自然的醒来,忽觉一双大手把她头上的散发揉了揉,那话中皆是笑意:”有案子要查,还不赶紧起来。“
舜钰脸红着脸佯装这才醒,坐起身揉着眼儿,沈容送来半桶热水,沈二爷洗漱戴帽毕,即先出舱门离开。
待舜钰收拾齐整赶至舱厅,即见镇江知府杨清,及沈泽棠端坐于黄花梨官帽椅上,杨清四十年纪,紫膛面庞,颌下留山羊胡须,双目炯炯,神情肃穆,沈泽棠则端盏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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