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双目定神,听得仔细:
“母亲说的是,是儿子眼浅了。”
郑氏见他受教,心头也欢喜。她步向一个樟木大柜,拿金钥匙开了锁,取出几匹上好的五彩锦缎。
锦缎绣线交织,流光溢彩,是不可多得的上品蜀锦。
她推到梁南淮眼前:
“这是从前宫里赏下裁春衣的,整个川宁也没几匹,我向来舍不得用。你明日给宜贞送去,她性喜奢靡,必定喜欢。”
梁南淮不由得一惊:
“这样的蜀锦难得,母亲也只得这些,竟俱给她么?”
郑氏面上又添了几分不悦:
“有舍,才有得。”
舍小得大。日后做了世孙,还在乎几匹蜀锦?
梁南淮深吸一口气,郑重接过:
“母亲放心,南淮定不辜负母亲的苦心。”
郑氏点点头,又看一眼窗外。她打个呵欠:
“你早些回去歇下吧,你那个大姐,我得去看一眼。”
“看她作甚?”梁南淮嗤之以鼻。
郑氏呵呵笑了笑:
“小小年纪含醉而归,母亲总该关心一番。也好叫你祖母知道,她的大孙女可不止是性子跋扈!”
梁南淮亦笑起来。
春夜微凉如水,郑氏踏月至梁宜萱房中。轩窗上的影子忙前忙后,折腾许久方才离开。熬夜照顾醉酒的继女,本就是个贤良名声。
昨夜送走大姐与小弟,梁宜贞心中欢喜,回房后又兀自吃了几盏酒。睡到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屋中酒气未散,穗穗剪了两枝新开的海棠插屏,花香并着酒香,自是一番春眠不觉晓。
梁宜贞自被中伸出胳膊,留些残醉神态,迷蒙睡眼睁睁闭闭,盈盈可爱。
“穗穗,什么时辰了?”她初初醒来,口齿不清。
穗穗咧嘴笑了笑:
“已过辰时了,小姐还睡呢!不是说今日有要紧事么?”
要紧事!
梁宜贞一惊,噌地起身。
是了!昨日在公主墓得了半截嫣红璎珞穗子,该顺着线索查明的。
她自枕头下摸出穗子,细细审视。穗子的丝线不像市井之物,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她扯下一根丝线,唤道:
“穗穗,你往凌波哥府上去一趟,将这丝线给他。就说我想打璎珞玩,问他这丝线哪里产的?”
说罢,梁宜贞又匆匆取了纸笔,画下璎珞的编织方式。
她塞入信封,并丝线一同装了,又道:
“这结子我也不会打,让他找人帮我看看。”
她递给穗穗,压低了声音:
“不许给旁人看噢,省得人家笑话我手笨!”
穗穗立马将信封揣在怀里,郑重点头,噔噔便跑着去了。
小姐吩咐的事,自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等待的时辰过得很慢,近午时了,穗穗才带着鄢凌波的消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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