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那天,王府里的几个侧妃和侍妾倒也略略哭了几声同生共死,不过等到宫籍文书和送她们回乡归家的银子拿到面前,一个个的也都从善如流了。
他还有什?么家眷?
黄昏残阳如血时,囚车停在了渭亭北的驿站前。
因着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万万没有翻身余地,一路上押送的兵士并没有因着他曾是荣亲王而如何宽待,投宿驿站之时若是房舍实在有余,他倒也能得一夜安睡。
驿站若小些,便直接推进柴房里,不至风餐露宿也就是了。
渭亭北是大驿,但今日却不巧另有旁人投宿,所以昔日的天之骄子?,现在的落魄罪庶,就又被半拖半拉着丢进了柴房。
萧缙也不抗争,都到了如此境地,还能争什?么呢。他随手扒拉了些稻草,能勉强倚着闭目休息。
不多?时,外头咔嗒一声,竟是锁链被人打开?了。
随后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柴房。
萧缙不由瞠目结
舌:“——玲珑,你,你怎么在这里?”
玲珑蹲下身子,轻轻伸手去抚他的脸颊:“你不是说,叫我找个好人嫁了么。我找到了呀。”
萧缙心头剧震,但一时间却不敢相信:“你要?嫁到渭亭?”
“傻瓜。”玲珑探身前倾,“我要?嫁到蓟林北。”
她主亲了上?去,亲在了萧缙犹带尘灰、干裂出血的嘴唇上?。
萧缙闭上了眼睛。
他不应该拖累她,不管以前是如何愚蠢地错过了彼此,但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他真?的不应该连累她。
可她的吻,她的唇,她整个人是这样的温暖又清甜,像是沙漠里的甘泉。
谁能不沉迷呢?
唇舌交缠了半日,萧缙终于重新定下心神:“你不应该来,两宫已有杀我之心,此去北地,万无翻身的机会……”
“啰啰嗦嗦。这样的话你要?说几回?”
玲珑根本不理他,先?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回这房里的柴草,自己手去拢了更多的稻草在一处,随即敲门向外,又出去跟兵士低声说了几句话,很快又抱了一条被子?,拿了两件杂物进来。
萧缙看了一眼她的发髻,她最初进门的时候是鬓了好几枚珍珠金针,这一出一入之间就少了两枚。
他不由苦笑:“好贵的被子。”
玲珑笑一笑,将被子铺在稻草上?,拍拍打打几下,勉强像个窝的样子。又从腰间摸出一个小药罐,手指挖了些药膏出来,轻轻抹在萧缙的手腕和脚踝上?。
数日重镣在身,他的手腕已经磨得又红又紫。
“玲珑。”萧缙看着她带的这些东西,终于明白那笑容里的坚决是为了什?么。
无限的欢喜与不尽的酸楚混合在一处,即便在内廷司重刑加身几近殒命时也不曾服软示弱的萧缙,忽然眼眶就红了。
“玲珑。”他又叫了一声,“我哪里值得。”
玲珑将药膏收了,扶着他到那稻草窝倚着,然后轻轻地抬起他的手臂,钻进他的臂弯里:“哪里值得?哪里都值得。我喜欢,就全都值得。”
萧缙闭了闭眼睛,侧头去亲玲珑的额角:“可是如今,我并没有什?么能够给你了。”
玲珑伸手轻轻按在他心口上:“你有的。”
月落
星沉,长夜渐渐过去。
萧缙有些口渴,便再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醒了过来。
他手腕有些疼。迷迷糊糊地略挣了一下没挣开,借着那疼意便醒过来。
低头一看,玲珑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而自己的龙纹衣带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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