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藕色的床幔被掀开,纪靖凌悄无声息地走到罗汉床前,他弯下腰,凑近顾凝雪的脸。顾凝雪檀口微张,乖巧酣眠。纪靖凌镜弯着腰凝视了她很久很久,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想要碰触她软软的脸颊和微微蜷曲的眼睫,却又在指腹将要碰到时停下动作,慢慢收回了手。
第二天一早,顾凝雪早早醒来,梳洗过后,坐在铜镜前描了妆,眉心贴上罗扇花钿。
纪靖凌掀开床幔时,看见顾凝雪正在换衣服。寝衣被她脱下来,身上只有一条茶白的抹胸,绣着云纹和栀子。抹胸只是薄薄的一层,压根遮不住里面的春光无限。
“顾凝雪!”纪靖凌眼神阴翳,“能不能去侧间换衣服?你的体面、你的脸面呢?”
顾凝雪被他吓了一跳,双肩不由轻颤,她无辜地望着纪靖凌一眼,背转过身去,不大高兴地穿上白色的对襟上衣。怎么好像整日想法子脱她衣服的那个人不是他了似的?
顾凝雪低下头,悄悄揉了揉 胸口。
顾凝雪穿了一条浅蓝的襦裙,掌宽的烟蓝色系带上绣着罗扇,系在胸口。上白下浅蓝的襦装瞧上去素雅得有些冷意,她便配了一条淡粉色的披帛,雅致里便多了几分女儿的娇软甜美。
“你要穿官服吗?”顾凝雪问纪靖凌。
“不。”纪靖凌在饭桌旁坐下,他还是对桌上的鱼粥更感兴趣。
顾凝雪看了看纪靖凌身上寻常的白衣,
说:“穿红色吧,你穿红色好看!”
顾凝雪问刚迈进门槛的宝丫头:“宝丫头说是不是?”
宝丫头笑出小梨涡:“爹爹穿什么都好看,你也好看。”
“最喜欢宝丫头了。”顾凝雪亲自将她抱到椅子上。然后问杏儿:“宝丫头今天的药喝了吗?怎么摸着有点烧?”
“是有些烧,闹着不肯喝药,我已经给她熬好了,待会带她去喝。”杏儿说。
正专注吃着鱼粥的纪靖凌忽然说:“一会儿去给她请个大夫。”
杏儿忙说:“张嬷嬷已经去了。”
纪靖凌没再说什么。
顾凝雪欣慰地剃了一块鱼肉里的刺,放鱼肉放进纪靖凌的碗中。
喏,奖你终于知道关心宝丫头了——顾凝雪在心里默默说。
出门时,纪靖凌果然如顾凝雪所愿,换了身红衣。非紧身的官服,而是宽松些的红色常服。
百花宴更像是由皇后举办的黎都年轻男女相聚玩乐的宴会,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所邀之人皆不及而立之年。
顾凝雪本可以自己来,但她总觉得纪靖凌凶名在外,得多出门转转才会好些,更何况再过几年,纪靖凌想去也去不了了。
百花宴在沧澜行宫。沧澜行宫是大黎开国皇帝为皇后所建,后来成了几代皇帝避暑胜地,也成了每年百花宴举办之地。
顾凝雪和纪靖凌到了澜沧行宫时,宫内已人影绰绰。
“凝雪!”昭贵妃提着裙子疾步赶过来,亲昵挽起顾凝雪的手
,“我刚刚还与人打赌,你今日会过来。”
顾凝雪实话实话:“如今相公身体好了些,自然是可以多出来。”
顾凝雪知道纪靖凌定然是不喜他在一旁听着她和别人闲聊,于是与昭贵妃说了一声,先带着纪靖凌寻了处人少的雅致凉亭,将他安顿好,而后踩着石阶去找昭贵妃了。
纪靖凌瞧着顾凝雪走远的背影,神情恹恹。合着把他叫来就把他往角落里随意一丢?纪靖凌嗤笑了一声,暂且在心里先记了一仇。他抱胸,懒散靠坐着,无聊得闭目养神。
没多久,他隐隐约约听见下方假山旁几个路过的男子谈笑声。
“……文钊兄,你自半年前成亲,几乎就没出来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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