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御书房里闷得几乎让徐公公喘不过气来。
他赶紧垂下眼不去看龙颜。
只是那低沉的气氛依旧让他如芒在背就像是有一把刀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这把刀下面的那颗脑袋不是他的。
可饶是如此他依然很不适应这气氛。
太难受了。
比六月里、雷雨迟迟落不下来的下午还要闷人。
闷了好一会儿皇上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照你这么说父皇会做些什么?”
徐公公咬了下唇。
他哪里知道先帝做了什么?
不过是正瞎琢磨时被皇上问起来顺水推舟就说了。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这几年奉行的就是这八个字。
如此一来能让皇上越发信任他愿意听一听他的话。
不管最后查不查得出来总归是虚实两者都能说。
毕竟他只是个管事大太监又不是赤衣卫、三司衙门他哪儿能知道那么多呢?
刚那几句徐公公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提一桶水给皇上泼出去了是脏是净看就是了。
哪知道皇上非要问个清楚……
若是往日徐公公绕着圈子打几个哈哈皇上也就不深究了偏今日这沉闷气氛显然是憋着了。
由不得徐公公绕他只能苦思冥想。
东想西想东看西看。
徐公公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博古架上。
那层上头摆着个乌木盒子里头装的是皇上的几块玉章。
倏地徐公公心念一动。
“或许、或许是先帝爷的一块印章?”徐公公道。
皇上皱了皱眉头道:“不可能。”
先帝有大大小小的印章十五枚用处各不相同除了传国玉玺交到了皇上的手中其他的都一并收起来清点过后随先帝入葬了。
这事儿是皇上经手办的亲自对过册子确认无误亦有文书可查。
林繁若拿一块印章说是先帝留给他的太假了。
至于是什么“偶尔把玩、并未在册”的印章那还不如不拿出来呢。
徐公公的心思没有停下来。
既想到了印章那么……
“诏书”徐公公几乎要重重拍自己的大腿他可真是太机灵了“先帝若有遗诏呢?”
皇上抬手重重锤了下大案。
茶盏被震得哐当作响。
落在徐公公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同时又有一股子雀跃在心中升腾起来。
谁会不喜欢看热闹呢?
哪怕他自己就在热闹之中哪怕他前一刻还被皇上的怒气逼得喘不过气来但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心中的雀跃。
皇上并不知道身边的太监在想什么或者说他被“遗诏”吸引了所有的心思根本顾不上别的。
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回到了先帝驾崩前。
彼时太医们对先帝的病情束手无策了。
先帝征伐多年直到建朝后才远离战场但他并没有闲下来百废待兴的大周政务繁重让他日夜辛劳。
早年征战时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在这几年里“卷土重来”。
先帝自己也清楚命不久矣。
尤其是在赵临死后先帝的状况越发差了。
最后的几个月朝政都是皇上在打理先帝则在休养。
期间先帝召见了一些臣子或几人一块或单独谈话皇上也经常参与其中。
皇上记得很清楚先帝直到咽气前都在寻找吴王妃的下落。
先帝派了不少人手去每每回禀毫无收获时他都会不满、生气那种急切的情绪在皇上看来不像装的……
可若是他的父皇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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