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玄遂而发生了剧变。
从龙口到中山,再从中山到平城,玄遂度过了出金京以来最安逸的一段时光。
在这样相安无事的平静下,白丁的手臂也终于恢复如初。
血侯军败于隆中,皇帝明面上没有再继续咬住不放,至于私底下的暗潮涌动,水来自有土掩。
如今南魏人心浮动,到处都在议论北魏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不得不说,皇帝对玄遂的追捕如此疲软,后继乏力,极大程度上正是因为战事。
女帝瑶姬,这位敌人的敌人虽不是朋友,但她这次出手无心插柳,确实帮了玄遂大忙。
距离平城大约还有四五十里。马背上昏昏欲睡的横公大人突然睁开双眼,一股凛冽的杀意徒然散发,他胯下的枣红马长嘶一声人立腾起,惶惶地停下脚步。
玄遂亦勒住马,不着痕迹地挡在白丁和横公大人之间。
前方山中,有一股红色烟气直上青天,聚而不散,在天空中形成一朵彤云。隔着十几里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美丽,却意味着危险。
那是横公渔儿向父亲发出的求救信号。
横公大人眼底尽是暴虐之意,只交待了一句“原地等待”便弃马而去,身影如闪电鹰隼,快到几乎留下残影。
三板斧寨。
两个破衣烂衫的汉子蹲在地上你一根我一根地添柴火,腰间各自别着硕大的斧头,原本凶恶的头脸不知为何有些青肿,眼睛里闪烁着畏惧。
“五哥,你说姑奶奶让咱们烧的介是个嘛玩意?冒个烟血淋嗒滴,俺瞧了心里发毛。”
“憋问俺,少说话多干事。”
两人视线短促相交一下,立刻畏缩地低下头,各自默默。
寨子里有不少巡逻的帮众,厨房有煮饭的香气飘出,后山十来匹秃噜毛的老马无聊地啃着冻土上的草根,一切看来都很正常。
除了坐北朝南的虎皮大椅上,躺着个呼呼大睡的小姑娘。
横公大人紧绷的情绪像被戳破的猪尿泡一泻千里,之后越想越可恨,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作弄老子的丫头。
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是你老子。
横公大人阴险地咧了咧嘴,没有惊动酣睡中的少女,悄然离去。
横公渔儿嘴角噙着笑,翻了个身,梦中爹爹c娘亲和自己正围坐在一起,吃着她最喜欢的炸果子。
“炸c炸c炸果子,腰里别着皮锁子,你搽粉儿,我搽粉儿,咱俩打个花哩滚儿。”
快四岁的渔儿奶声奶气地哼唱着,抓过炸果子的小手油光锃亮,在娘亲身上乱揩。
横公大人见妻子崭新的夹袄到处都是油渍,有心责怪女儿,又不舍得,只得粗声粗气地说:“揩我,揩我。”
母女俩都嘻嘻笑他憨傻。
爹爹总是这样,空有一身绝世武艺,心思却永远那样单纯。这不,她嫌四处奔走寻他太麻烦,只需在这出关的必经之路上寻个匪窟,放出落难的信号,爹爹必定会火急火燎地赶来救她。
横公渔儿在睡梦中蹙起眉头,攥紧粉拳,似有不快。
娘亲。对娘亲的记忆最后停留在那件碧绿碧绿莲年有鱼的崭新夹袄,印着几个小小的油手印。一尾赤红的鲤鱼儿穿梭在芙蕖间,娘亲说那是她的心肝小亲亲,是她,小渔儿。
娘亲,被德阳王那个狗贼害得跳进辽河自尽了。
哭什么,横公渔儿喃喃地对自己说,把这血仇讨回来就好了呀。
“哭什么?不许哭!”
“姑奶奶,小的没哭。”
滚回来搬救兵的汉子小心翼翼地答道:“不过姑奶奶你不去救场的话,大伙儿可真要被打哭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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