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等我吗?”
横公渔儿惊讶地抬头,瞪着不请自来坐在她对面的黑衣人。
此人身材矮小,卷在一裘黑色斗篷中,帷帽遮挡看不清脸孔。
然而这个声音是横公渔儿十分熟悉的。她微微张开嘴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
白丁的声音在二人之间低低响起:“说好兮云渡汇合。”
她的态度自然,仿佛真是如约而至。
横公渔儿不禁混乱了一霎,莫非自己记错了?她告诉白丁的船期究竟是十九还是二十?不不,慢着,这人就是头小狐狸,从头到尾连一根毛都不能相信。
横公渔儿虽然蛮横,却也不乏少女的聪慧。她明白,白丁识破了她的谎言却不戳穿,无非不想撕破脸罢了。
阴险狡诈的小人。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横公渔儿冷笑道:“你的运气真不错。”
“你运气也不错。”白丁赞同地点点头。
横公渔儿气结,她运气不错?她运气好白丁怎么会在这里!
白丁倒是认真的,若非顾虑玄遂与那铁匠铺之间的关系,她肯定要跟横公渔儿“玩一下”。
“其他人呢?”
周围不见玄遂和横公大人。
“我干嘛要告诉你?”
“那我猜猜?你爹为了确保安全应该会有些秘密的安排,玄遂嘛,大概要在兮云渡走动走动,熟悉下环境。”
“”
横公渔儿瞪着白丁,死妖怪。
一阵苍凉悲怆的筚篥声突然传来,商音哀咽,有辽远的古意。
吊楼里的喧哗渐渐平息。
这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十分荡气回肠,既有午夜梦回思乡的迷惘幽咽,也有烽火连城血溅三尺的嘹亮激昂。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绕梁。
白丁站起身,拔脚就走。
“喂!你去哪儿?”横公渔儿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吃面。”白丁回头眨眨眼,语带双关地道:“等我哟!”
吃面,吃毛的面。横公渔儿冷哼一声,就是去找玄遂告状了吧,告便告,明人不说暗谎,姑奶奶不怕!
不过,玄遂只听她一面之词怎么行,又不是渔儿要针对白丁,虽然暂时不能传达女帝陛下的圣意,但终有玄遂明白的一天。
绝对不能让白丁得逞。
打定主意,横公渔儿追了出去。
筚篥声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是黑角吊楼对面的一间普通杉木色酒楼。二楼包厢正对黑角吊楼的大门。每隔一炷香的时间,这首曲子便会悠悠响起。
吹奏筚篥的人是郭丹岩。
这曲子他儿时起便经常听郭襄山吹奏。多半是夜阑人静风吹雨,或者酒后眯醉眼,靠树卧,一瓣梅花千万朵的时候,郭大将军高兴了就会取出筚篥吹上这么一曲。
筚篥是军队中常见的乐器,是为数不多的享乐之一。此曲乃当年德阳王与郭襄山游戏之作,不曾落成曲谱,也就没有流传。
郭丹岩此番来兮云渡寻人,倚仗的不外是这曲子,另有郭襄山传授的c从前战时他与王爷常用的示警狼烟。
当年德阳王秘制了多种香丸,投入火堆中会冒出不同颜色的烟气,用来快速传递讯息。
此刻郭丹岩的窗缝上,向外正燃着一根特制的艾香。香中掺杂了粉末状的艾绒,燃烧起来冒出一条金黄色的烟雾。
这烟雾凝而不散,在空中拖出一根金黄色的长尾,站在远处街上看过来,十分明显。
反正兮云渡三教九流无奇不有,大家早已见怪不怪,谁都不会有多余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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