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脸颊,嘴唇青紫。看不出下唇那粒小痣了,玄遂很跑题地想。
王舟上燃着桐油火把无数。
火光从后方投射过来,横公渔儿的脸孔隐藏在忽明忽灭的影中。
马上就好。
白丁已经攀上了女墙。
就在她松开缆绳的一刹那,玄遂突然双手发力猛地一推。
猝不及防的白丁仰面跌落。
“噗通”
一朵小小的水花倏忽消失。
王舟像离弦之箭,瞬间远去。
“回去!”
玄遂冲到蒙焰身前,厉声道。
蒙焰冷漠地道:“你凭什么?”
“凭我是王臣铁匠铺要的人。”
“否则,我自己下去救。”
听到王臣铁匠铺,蒙焰沉默了一下,难得缓和了态度道:“并非本将不肯施救,只是退潮已经开始,破军山号必须立刻通过暗礁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现在折返,你觉得那孩子还会停留在落水的地方吗?”
“更何况,江水湍急绵绵不断,你又如何确定她落水的地点?”
玄遂垂下了头。
横公渔儿忍不住插嘴道:“蒙大将军言之有理,你醒醒吧。”
玄遂猛抬头看向横公渔儿。
眼眸竟是猩红的。
横公渔儿惊愕地倒退几步。
玄遂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言之有理,那我便先杀了你,再做打算。”
横公大人的身影出现在横公渔儿身前:“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她干了些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玄遂猩红的眼直视横公大人。
横公大人两眼望天,假装风大听不清楚。
玄遂不再多言,迈出一步。
横公大人也立即迈出一步。
王舟之上剑拔弩张,玄遂从腰间缓缓抽出薄刀,战斗一触即发。
横公渔儿突然发狠地喊道:“是我怎么了?是我用弩针射了她,怎么了?”
“她是我杀母仇人的女儿,我要报仇有什么不对吗?”
玄遂没有再动作,视线缓缓转向横公渔儿:“什么杀母仇人?”
横公渔儿把心一横,索性坦白道:“我的杀母仇人就是德阳王!他害我娘言静航投辽河自尽,如今狗贼的女儿也葬身辽河,这不正是天意吗?”
横公大人的双肩似乎突然塌了下来,晃了几晃。
“渔儿爹曾经说过,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如你所想。”
“那你说,我娘为何会从盛乐来到数百里外的辽河?难道不是被德阳王掳走,为免受到侮辱才自绝于此吗?”
“荒谬。”
横公大人还未开口,玄遂已经断然否认。
“你娘投河自尽是什么时候?”
“八年前。”
“可曾找到尸首?”
“河水这样急怎么可能找到!我在岸边拾到了娘亲的鞋子。”
“你娘叫言静航?”
“那又怎样。”
玄遂默默将刀插回腰间。这一夜有太多意外,很难一下子消化,他需要仔细想一想。
横公渔儿,他不能杀了。
他用很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横公渔儿,告诉她:“你错了。德阳王并非你的杀母仇人,言静航当年没有死。还有,白丁并不是德阳王的女儿。”
“德阳王没有女儿。”
玄遂站在女墙边,白丁就是从这里坠落。她会得救吗?恐怕不会了吧这样凶险的绝境。
有一种钝痛慢慢地,慢慢地爬上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还未来得及得到,便永远地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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