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挚的眸子里闪过一瞬异样之色，凝视着倚微的眼睛，犹豫道：“和亲也只能拖延一时，他日大昭同西域开战，第一个死的就是和亲女子。倚微，你推荐华阳，莫不是因为她与你不和？”

    “难道在瑾之心中，我就是一个如此斤斤计较的女子？”倚微似是嗔怒道。

    说实话，的确是因为华阳对她语出不逊，所以，倚微才想对华阳施以一番惩戒。可最重要的是，在未收回王敞的兵权之前，大昭不能有战事。

    而这大昭皇室里，思来想去，也只有华阳的年龄最合适，虽然，她也才不过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却要嫁与一个年过花甲的西域王，对一个少女来说，的确是十分残忍。

    宜挚始终有些不忍，昭仁贵妃，生华阳时因胎位不正而难产，临死前用最后一口气对他说：求你，用你那颗宽厚的心，给予这孩子一生的爱。

    她就死在他的怀里，浑身是血，最后那个泪眼朦胧的眼神，宜挚至今都忘不了。

    思到昭仁贵妃，宜挚的声音略有些哽咽，道：“华阳，毕竟是我第一个孩子。”

    宜挚面上的哀戚之色，还有他提到的“孩子”二字，刺痛了倚微的心，她觉得这一刻，她比不过昭仁贵妃，那个女人死了，死得那般凄美，还留下了一个女儿，临死前还为女儿求得了一生的爱。

    “华阳，是最好的和亲人选。”倚微闭上双眸，再次睁开时，已恢复常态，她依旧挂着笑意，语气却是十分倔强。

    “倚微！”宜挚无意中抓住倚微的肩膀，眸中神色复杂，为难、痛苦......最后极其艰难地说着：“我答应过昭仁贵妃要好好照顾华阳，和亲的人不可以是华阳。”

    “原来，瑾之最在意的还是孩子......你和别人的孩子。”倚微的眼里骤然噙着泪光，她曾经也是一个母亲，也曾孕育着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若生下来了，如是个女儿，论相貌，一定会比华阳好看百倍；如是个男儿，一定会有着最聪慧的头脑。

    可倚微的孩子死了，化作了一滩血水，她，也没有可能会有孩子了。

    太医说倚微还有可能怀孕，可过了那么多年，她已经放弃了希望。

    倚微嫉妒昭仁贵妃，嫉妒为他生下孩子的那些女人，如果她有女儿，一定会是大昭最尊贵的公主，享尽一切宠爱。

    可是，不可能了。

    “倚微，对不起。”宜挚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刺痛到倚微，他伸手紧紧搂住她，他能感觉到她无力而隐忍的抽噎声，令人心碎。

    倚微靠在宜挚的肩头，她知道他断不会答应让华阳去和亲了，便打算暂且搁下，使用缓兵之计。道：“华阳是长公主，身份尊贵，若是嫁与那个垂垂老矣的西域王，实在是有辱公主。不如我们在大臣家中选一小姐，封她为昌盛公主，再与西域和亲。”

    “就依你所言吧。”宜挚心中也是为难，他亦是一个父亲，如何忍心自己的女儿白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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