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不知她还有这般苦痛,又想到自己早夭的女儿和出家后所生的儿子,为母亲的辛酸原来是所有人都相同的。沉思片刻道:“陛下自小渴望父母陪伴,以为自己的孩子亦是,后来觉得父母恩遇不可求尚不如权柄在握牢靠些,故而亦是以为子女亦是如此。如今前朝祸因再现,陛下心中悲凉也是可知的。为子女者,不解父母的担心,帝王家的子女不解也罢了,只怕还要生出多少猜疑。我在寺庙奉神灵,看着来往香客日渐富裕,何尝不是陛下日夜勤于政事的缘故。不曾想,外头的轰轰烈烈鲜花着锦,内里也是一个为母亲的艰难。”说罢,心里竟然生出怜悯来,复缓缓道:“为父母者,定要为子女计较长远。且不管他们孝顺与否,只要一生安然无恙,娶妻生子,方是父母最大的心愿。当年咱们的祸乱,安知不是权力过度的缘故。二则,陛下年岁长了,天下若无定数,诸子女争执不下,也在情理之中。三则,陛下尚无孙系,为父母了心思自然要淡些。有此三者,陛下定有解决之策。”
女皇复叹气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朕倒是想起,你同朕一般,没有孙子。如今儿子不在身边,只怕也很不好过。”
明空听得这番话,更有泪水滴落下来:“贫道知晓那不争气的儿子犯了事,怨我无用,竟然半点也劝谏不得。陛下的手段我是知晓的。这几日我心中不安,实在是殚精竭虑。如今我也不能求你放过他,可他若是有闪失,教我如何是好啊。”说罢,竟然痛哭了起来。
女皇见她白发苍苍,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人虽是从来就痴,对着孩子,也是一样的心绪。便扯了手中的帕子,前去扶住她,替她抹去眼泪道:“你且别哭了,到底那孩子也算是我的侄儿,以前委屈你的,朕只当还他就是。重阳节朕会大赦天下,若是他愿意,封他做个闲散富贵藩王,也算是报了你以前的照顾。到底对着子女,咱们都是一样的人。”
明空侧身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大赦天下,不伤他性命?”
女皇复道:“月氏富足,养他一个朕还是养的起的。到时朕会安排你们团聚,你安心颐养天年就是。你看你,本来比朕还小一些,这鸡皮鹤发倒是比朕苍老多了。”
明空止住了泪水,并不信任她的话,直勾勾道:“虽然陛下这般说了,然而贫道还是不信。陛下连先帝的旨意都能违抗,实在不能不教贫道心有疑虑。”
女皇听罢,扯回袖子,徐徐走到先帝画像前,举手立誓道:“朕南荣曌对月氏历代帝皇起誓,重阳大赦天下,赦子侄荣昌珉无罪,若愿,则册封吴地藩王,保他一生荣华。若违背此誓,定教朕生时受苦死亦难安,国运动荡,子女离散。”
誓言已毕后,复侧身严肃的看着她:“如此,你可放心了。只是朕也得明确告诉你,若他一心造反,不愿归降。便是挑衅朕难得的仁慈,正如你所言,朕的手段,南武七年,天下便见识过了。”
明空见女皇以自己的生死,子女的命运,乃至于天下万民起誓,便信了几分。忙跪下道:“贫道谢陛下恩典,求陛下准贫道去劝他归降。”
女皇将亲自将她扶起来,柔和道:“你身子太弱,怎么受得住舟车劳顿。你修书一封给他,他若归降,来王城受封王位,与你团聚。朕到时将吴州的行宫赐给你们母子居住,也是朕的一份心意。还望你,不要推辞。”
明空再蠢,也听出了这话里毫无商量余地。只得应了,女皇安慰一二,才带着众人退去。
画像并未取走,夜深十分,想起林林总总,明空才跪倒在画像前哭喊。声音何其悲凄。自己也曾是玉叶金枝,怎的就到了今天这般田地,造化弄人还是为自己的至亲算计了半生。
女皇回到殿中,便命人拟大赦天下的旨意。
玫德似有不解,端了牛乳茶奉上便问:“历来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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