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公公,已经都审清楚了,那群暴民没有人指示”
“我的小孩子刚一进县城,就被人团团围住,喊打喊杀。你竟然告诉我,没有背后指示,难道我们家小严长得这么招人讨厌么?”五六十岁的男子嗓音又尖又细,赫然是个领了皇命行走的宦官。
“领头的暴民说,他们看到严公公面目陌生,便怀疑他是外乡来种殃的歹人。”
“难道贵县百姓,会把所有看到的陌生人都打死?”柏公公冷冷一笑,的眼睛如果能射出刀子,此刻的参军事可能已经千疮百孔了。
“领头的暴民已经伏法,我们正在搜寻漏之鱼,一定给小严公公一个交代。”参军事说完就不再开口,他知道眼下的情况他说什么都是错的,之前他几乎把生平的刑讯手段全部用了出来,要不是怕人死了口供没有着落,嫌犯的骨头恐怕都已经被他拆光了。可是,结果还是一样,那群在街头行凶打人的暴民确实是临时起意。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柏杞本来就包藏祸心,所以才会支使手下在县城化装私访,而小严贼头贼脑的行迹落在惊弓之鸟的当地人眼中,自然成了他是种殃歹人最好的证据,这就是小严公公被围殴的原因,但是没有人敢把话说出来,柏杞背后,可通着高力士呢。
这时,那个女子开口了:“应长史所托,苍云军已经开进雁门各县,凶徒应该跑不掉了。”
柏杞端详了那个女子半晌,阴测测地哼了一声:“雁门都督府素与玄甲苍云交好,所以宋统领出现在这里,嘿嘿,咱家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说到这里,他用眼瞟了一下那女子,“为什么天策府的人也会出现在这里,这咱家就想不明白了。”
“私事。”女子只是淡淡吐出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说,一旁的田承业急忙解释:“这位阮糜姑娘是下官的旧识,此次是专程来访友的。”
柏公公忽然转过脸,把矛头指向了田承业:“阮姑娘的事,咱家没有兴趣打听。但是,田长史,现在你能不能告诉咱家了,究竟什么是种殃?”他白净的面皮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假笑,嘴唇鲜艳而红润,就像是衔着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
“这是本地乡野村夫的迷信,都是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雁门县早已下了公文要严查妖言惑众的恶徒,如今捉拿到了三四个,正关在都督府狱中。”
柏杞冷笑一声,视线转向宋森雪:“宋统领,你有什么高见?”
宋森雪闻言笑得像是尊弥勒佛:“回公公话,雁门这种偏远之地,传出来一些怪力乱神的邪说再正常不过了,这里住着的人大多没念过书,脑子僵得很,在他们的认识里,这世上到处都是说不清来历的精怪,就在去年,隔壁繁畤县还在疯传,那里出了一个三头八臂的怪物,一到夜里就挥舞着八条蛇一样的手臂,围着县里巡游,你说好笑不好笑?”
柏杞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惋惜的神情:“事到如今你们还不肯讲真话。”他忽然怒目圆睁,紧咬着银牙,声调也变得愈加刺耳,简直像是一只受了惊的老鸹,“小严还在馆舍里躺着呢!”
没有人接他的话,堂上鸦雀无声。
“好,”柏杞恶狠狠地从嘴里崩出几个字,“好得很,待我禀明高公后,我倒要看看,你们这都督府跟苍云军中藏了什么秘密!”说吧,他便领着两个手下拂袖而去,临出门前还丢下最后一句话:“没人能在伤了我柏杞的人后还能平安无事!”
剩下的人留在屋内面面相觑,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开口,谁都知道,高力士绝不是好惹的。好半晌,田长史才吩咐手下法曹派几个精干的伙计去馆驿外面监视,如果柏杞当夜就有动作,立刻回报。法曹领命离开后,他伸手抚摸了一下脸:“明天,下官带上最好的伤药,再去馆舍中拜访一下柏公公,希望能宽慰一下他宋统领,你随不随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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