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战事的损耗还没能彻底填补这一仗,不好打。”
肃王明白他的难处,大战前更替主帅乃是大忌,单就“令行禁止”这四个字就是个不小的难题,鄢渡秋需要有个服众的契机,更需要有一个能让朝堂认可的战绩。
此事两难,但却并非不能两全肃王搓了搓指腹,忽然问道,“鄢大哥,金矿有几成把握能拿下?”
诸允爅怕他这话说得太轻巧,有些不合适,便顿了一瞬,又补充道,“……父皇虽愿把边境交托给你,但有闻戡都一事梗在他心里,这金矿……始终是个会让他生出嫌隙的麻烦。”
北明疆土广阔,治理天下单单依凭着德施仁政远远不够倘若国库虚空,饿民生乱,乱民成暴,这江山更名改姓岂不易如反掌?
洪光皇帝需要有人帮他充盈国库,故而他即便明知闻戡都在奴儿司边境依凭着金矿为非作歹,也仍旧视若无睹他这算盘打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找机会将闻戡都的根系拖拽拔起,再把他这么多年来敛刮的财物收入国库。
有了钱,地方民生才有调和的余地,朝中内政亦可徐徐图之,哪怕洪光皇帝寿终正寝之前难以完成大业,亦可为后世维系百年国泰民安。
然而不单单人贪得无厌,国库亦然。钱不可只出不进,鄢渡秋守着这么大一座金矿若无作为,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皇帝眼中的尖刺,届时,只要随随便便一句话,鄢渡秋便是朝堂上下的众矢之的,难以保全。
鄢渡秋对此心知肚明。
但他年少时在京城寄人篱下,骨子里藏了些许不合时宜的怯懦之仁,难免心怀仁义觉得残忍金矿本是奴儿司命脉,他如若挖掉了这个命脉,奴儿司的百姓,可还能有活路?
鄢渡秋身处行伍十余年,周身的肃杀之气却尚不如诸允爅这么个在军营里混了六年出头的小王爷“仁义”二字压在他心上,既是赤子之心万般珍贵,亦是个让人跟着瞪眼干着急的弱点。
肃王提点至此也不便在深说细叙,他似笑非笑的在鄢渡秋手臂上拍了一把,宽慰道,“鄢大哥,你也不必心急。我就是随口一问,这儿的形势你比我清楚多了,如何推进压制你做定夺便是……”
话言至此,诸允爅转身眺着截了肖羽掌中刃的岳无衣,脸上笑意渐深,低声道,“无论如何,这一步一旦迈出去,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两人今日并无军情相商,肃王瞥着鄢渡秋渐而深沉的脸色便抬手告辞,迈步从将军府大门出来时,岳无衣才满脸张扬的从练武场追过来,把从肖羽身上卸下来的一堆暗器捧给鄢渡秋,规规矩矩的执礼告辞。
鄢渡秋恍惚了许久,看见这一堆暗器怔了一下,突然叫了肃王一声,低声道,“父亲尚在世时曾教导我,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奉行此则,却不知道自己所理解的是对是错,如今看来,我大概还是书读得不够,太过肤浅了。”
诸允爅神色微微晃动,“人人心中信奉的准则皆有不同,无所谓肤浅深刻。你我身在行伍,说得难听些,干的就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但是为家国安定,未必就是不仁不义奴儿司地处苦寒,封关不犯,放任他们的百姓沦为路旁冻骨,也未必就是仁义,各有取舍而已。”
鄢渡秋凝眉,执武将重礼正欲跪下,却被肃王直接拽住了衣领,笑道,“鄢大哥这可折煞我了。不管此战如何,只要父皇不急着要我的命,我自有办法替你说上几句,你且安心。明日回营,万事小心。”
严月十六,晨钟甫响,一名玄衣卫策马绝尘,扬鞭奔至广宁府衙门,通禀肃王殿下同广宁府知府袍服加身,亲领圣旨。
未时不到,南城门整肃,玄衣卫四骑开路,紫檀长轿马车缓稳前行,绣珠顶绦垂穗子,低调奢华的从路旁的饿民中间穿行而过,格格不入,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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