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下人便无声散去,泥鳅似的藏进了肃王府近乎寸草不生的院落之中。
镇虎军主帅威名赫赫,抛开那些虚头巴脑,王府却出乎预料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院子里萧条得很。诸允爅白白顶着个听起来就真金白银金光四溢的亲王头衔,院子里却连花花草草都没有,就两棵十分难得的长得歪瓜裂枣的桃树,花瓣凄凄惨惨的落了一地,愣是把这春意盎然的天熏染得死气沉沉的。
……也难怪肃王不乐意回府。
诸允爅原本就顾着杨不留而刻意慢下来的步子,在穿过环廊时又缓了缓,他转头望向那一小撮儿正扛背着一套红木枢柜的家将,一时好奇,揪住老管家问道,“老林,添家具了?我这趟回来铁定罚俸,可没钱啊,再赊账我可就成过街老鼠了。”
这话说得极没正形,杨不留隐约觉得他这“过街老鼠”的词儿用得夸张到别有用意,可老林却像是没听懂,习以为常温吞道,“这都是贵妃娘娘叮嘱置办的,殿下您要带杨姑娘回府也不早些捎个信儿……现打的好木料都订不到,这都是人家铺子里的存货,杨姑娘先凑合用,别嫌弃。”
老林说着说着眼神儿就往杨不留身上瞟,见这姑娘红着耳朵尖儿诚恳道谢,颇为满意地笑了笑老林从宫里退下来,用诸允爅的话说就是不长胡子的老狐狸成精,真情假意拎得清。
老林笑道,“殿下长年在外,王府上下也不好铺张,家里连个丫鬟都没有,贵妃娘娘知道姑娘来,怕姑娘在京城呆不习惯,还安排了一个从小跟着娘娘的小丫头,今年十五,机灵也靠谱,待会儿我带来,姑娘瞧瞧。”
杨不留其实有点儿局促,想要推辞,却被诸允爅捏着手腕拦下,听他不以为意的把安顿她的事务悉数交由老林做主,忍不住瞟着老林的后脑勺儿道,“你府上还真没个女眷丫鬟什么的?怎么还要贵妃娘娘亲自安排?”
“要是有,还用得着劳我母妃大驾?这也就是她自己本就不主张铺张浪费,不然保不齐塞给你多少个使唤丫头呢……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自己亲自杀过来指点江山。”诸允爅瞥见杨不留斜睨着他,指尖轻轻在她手心偷偷点了两下,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我骗你做甚么……万事俱备,就等着娶你过门了,你还给我判了个没有期限的大刑,我可惦记着呢。”
他说着说着还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杨不留忍俊不禁,抬手在诸允爅越凑越近的腰上掐了一把,扳着他的肩膀看向瞪着一双眼睛望天,嘀咕着“非礼勿视”,直往廊柱上撞的小家将,“别没个正经。”
诸允爅这才草率的捡起自己掉了一地的亲王形象,佯装着一本正经道,“没事儿,他们慢慢就习惯了。”
“……”杨不留忽然觉得肃王殿下这张脸皮被春雨滋润得愈发的厚实茁壮,她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对了,无衣呢?好像到了王府就没见着他。”
“跟着那小太监去了。”诸允爅不慌不忙地带着杨不留从前院转到后院,“前两年回禀的传话出过岔子,没什么事儿的话他会例行去五军营转一圈儿,甭管他。”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杨不留却敏锐地抓住他话里一瞬即逝的无奈,她抬眼看他,舔了舔唇角,没追问。
诸允爅对于杨不留留有余地的体贴十分受用,他笑了笑,继续不紧不慢地叮嘱道,“……肃王府平日里没甚么定时定晌的规矩,家将平时巡防,吃饭就寝的时辰都是图个方便,以前我回京也不常在府上待着,所以一日三餐都什么时辰开饭我也拿不准,一会儿你问问老林。这儿是后院……后院被我劈开一半做了练武场,另外一半园子荒着,你想种点儿甚么花草树木的都随意。如今我刚回应天,鄢大哥也没回广宁,三方战事暂熄,朝中十之得为了北线的事儿闹上几日。你呢,要是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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