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以后,是清明。
扬州一带,每年清明时节天上都会下起一场绵绵细雨。
自清晨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
角鹰山后山的一处绿植茂盛之地。
两把碎花纹案的油纸伞,自山道尽头悠悠走来。
一行四人,女子占多数,男子才不过寥寥一人。
为首那把油纸伞下,是一位体态丰腴,身穿一条浅蓝色低胸长裙的年轻女子。一块系结着红绳的羊脂圆玉,垂放在她那对丰满白嫩的胸脯上。
女子的身边,站着一位一袭黑衫的年轻男子。男子面相俊美,与同行的三位女子比拼容貌,丝毫不会逊色分毫。那对好看的桃花眼,一直注视着绿意盎然的道路尽头,那块竖立着的青石墓碑。
墓地的旁边,大概在百米开外处,有一座深不见底的寒潭,而在寒潭的上方,则是有一条溪流,由上而下,流淌着清澈的溪水,流入潭中。
潭中豢养锦鲤一万尾,是他当年亲手所放。
冬去春来,寒潭解冻,潜在潭底过冬的锦鲤,趁着今日的绵绵细雨,纷纷探出脑袋,钻出湖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时不时,亦有几尾锦鲤,扭转身躯,跃出湖面,溅洒潭水数两,之后又“噗通”一声,坠落回潭中,如此反复,乐此不彼。
寒潭中,除了他亲手放养的一万尾锦鲤,还有他爹当年亲自植株的上百朵莲荷。
等到天气逐渐转暖,在晴空万里的日子中,便有野生蜻蜓飞来此处,或落在湖面,或立在荷尖,景象宜人。
孙骆涯单手撑伞,一手搂着已是妻子的孙雅儿,走向那座简朴的坟墓。
墓地朴素,墓碑是块长方形青石板,坟地则是由四百九十块方砖砌成的一座坟包,呈半圆形。
青石墓碑上,以小篆錾刻着“吾妻李若琳之墓”七个大字,而在墓碑的右下角,还有两行小字。
小字同为篆体,竖直排列。
一行为“其夫孙希平所立”,一行为“瑞宁二十八年卒”。
这块墓碑孙骆涯看了十五年,算上今年这一次,该是十六年了。
墓碑前方,三寸开外处,设有香炉、烛罐与铜盆。
炉中留有紫香燃尽留下的木签,以及被雨水浸湿后淤积成泥块状的香灰。
烛罐中,蜡油凝结成块,好似熔浆凝固之后的模样。
铜盆里边,少量的灰烬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积水将满。
孙骆涯始终将雨伞倾斜向孙雅儿那边,他搂着孙雅儿来到坟前,两眼注视着墓碑,嗓音哽咽道:“娘,我带雅儿来见您了。”
被搂在怀中孙雅儿,手里挎着一只小竹篮,篮子里放着香烛与纸钱,上边盖着一块花布,只露出了香烛的末端木签。
孙雅儿半蹲下身子,展颜笑道:“娘,雅儿来看您了。”
这时候,另一把油纸伞靠近。
伞下分别站着一位紫裙女子与一位粉裙女子。粉裙女子一手撑伞,紫裙女子则是双手抱着另一把崭新的、还尚未打开的油纸伞。
曲红莲向前几步,一身粉裙的解燮就跟着走上前几步,始终让油纸伞遮挡在前者的头不上来。不过我听义父说,义母长得很美,她笑起来的样子,便是这世上最美好的风景。”
解燮深以为然道:“骆涯的长相连我都要羡慕,如果是他娘亲的话,我估计一定会长得更好看。”
曲红莲点头,道:“是呀。义父还说,骆涯的脾性也随他娘亲,所以我觉着能教出骆涯这样子的人,想必她一定会是这世上最要好的娘亲。”
解燮心有戚戚然,她再一次地将目光投注在那位年轻的背影身上,这一次,她再也没有挪开。
在她的视线中,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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