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入床畔的月光,映在黄药师的身上,显得半明半暗的,正如他此刻的眸光。
现在,除了呼吸和心跳,他和她,一切都是多余的。
桃花引的香气,更像是带来一场花事的引子。
柳其华在不安的宁静中,所有尚未说出的话,全被纷飞如雨的衣物代替。
什么都没留下,除了淘气的风和月色,还有黄药师更加精光闪烁的目光。
两人之前从未用全部的自己,如此坦荡地对望。他身体上有自主意识的部分,已然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那满满的战意,招来一声羞涩的轻呼。
黄药师笑着,把柳其华遮盖双眼的小手拿到唇边。逆着它伸展的方向,逐寸种下心跳。
他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才有机会从生命里的冬季走到她的身边。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哪能容许她有些微的闪躲?
当黄药师改变姿势,不再把自己站成一棵树,曾经的怨与哀愁都跌落到尘埃之中。
他用封存已久的,已知的,略显生疏的,触碰的方式,在她每一处柔软的地方,留下属于他的光和影。
黄药师最后一片澄明,用来欣赏妻子美丽的脸颊上晕出的桃彩。这样美好的瞬间,他本不该发出声音,但那难言的愉悦,令他无法保持安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他轻轻地吟咏着诗句,把品相峥嵘的秋意埋入专属于他的春天当中。用生命迸发出的全部力量,极富耐心地冲破阻碍,一字一句地徐进。
当所有的空白全被填满时,黄药师稍作停顿,然后将所有的之乎者也,变成一些喘息,或是一种节拍变化,任他发挥的曲调。
忽而舒缓如行云,忽而顿挫似流水,忽而迅疾如奔马。
他身体里所有睡着的火焰,尽数从今夜开始重新燃烧。如同一只囚困已久的猛兽,突出牢笼便张牙舞爪,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回馈他的是春天般的美妙气息,还有那羞不可抑的明眸里,如梦的星光。
然后,黄药师听到了生命里最温柔c最美妙的低音,忍不住用尽所有力气,与之相和。
生命中仅余的这朵花,已经在他心中最荒芜c最干涸处润出一片湖泊,随即颤抖着绽开,连片盛放到极致。
如此极致的感受,令他深深为之着迷,宁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或是在她莹动的眼波中死去。
直至他吐出胸肺之中最后一点寂寥c萧瑟,他的世界已经繁花遍地,只有花开,不见花落。
他再次俯身,长嗅着夏夜里温婉的风,与她共醉。
夜晚的一切都荡漾无比。柳其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仍然昏昏沉沉,身体酸软困乏得厉害。
她感觉屋内静得出奇,转头而望,那个不知疲倦,连连奋战的家伙,已经不在身边。
她勉强撑起身子,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居然无人回应。
柳其华看见床边叠放整齐的衣物上面有张字条,写着:灼灼,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
“哼!臭浑蛋!有种别回来!”
柳其华把字条抓作一团,扔到旁边,恨恨地重新睡下。
迷迷糊糊中,柳其华听到门外脚步声杂乱,吹吹打打的,异常喜庆。这声音吵得人无法安眠。
“还睡?醒醒。”
恼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柳其华自然听得出来,这个扰民的家伙正是某人。她也不睁眼,抬手打了一巴掌。
黄药师抓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又亲。
“是谁要大红花轿的?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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